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瑕十二郎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后,驯养暴君成忠犬陆瑕十二郎小说》,由网络作家“成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见礼过后,柳唯很自觉地开始充当起背景板。而元少使则上前半步,将整理好的口供呈交给殿执事:“大娘娘,舒氏状告雩城郡王妃一案,现已查明,实属诬告,只是,这其中又牵连出其他事端来,柳娘娘与末班均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奏报于大娘娘,请大娘娘定夺。”“其它事端?”沈皇后接过殿执事转呈来的一大摞字纸,一页页飞快地浏览过了,不禁也有些咂舌,“区区一介游莺,竟然如此大胆!”既然不是针对自己,沈宜德便不是很有闲心去管的这件事了;更何况,此事牵扯到朝臣外戚、牵扯到已经薨逝的雩城郡王,她作为继后,即便想管,也根本无从下手。思来想去,还是得把这个皮球踢到回到今上那里才好,无论最终如何处置,总归是今上自己决定的,万一哪一天后悔了,也不至于迁怒到旁人身上。打定了主...
《穿书后,驯养暴君成忠犬陆瑕十二郎小说》精彩片段
见礼过后,柳唯很自觉地开始充当起背景板。
而元少使则上前半步,将整理好的口供呈交给殿执事:
“大娘娘,舒氏状告雩城郡王妃一案,现已查明,实属诬告,只是,这其中又牵连出其他事端来,柳娘娘与末班均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奏报于大娘娘,请大娘娘定夺。”
“其它事端?”沈皇后接过殿执事转呈来的一大摞字纸,一页页飞快地浏览过了,不禁也有些咂舌,“区区一介游莺,竟然如此大胆!”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沈宜德便不是很有闲心去管的这件事了;更何况,此事牵扯到朝臣外戚、牵扯到已经薨逝的雩城郡王,她作为继后,即便想管,也根本无从下手。
思来想去,还是得把这个皮球踢到回到今上那里才好,无论最终如何处置,总归是今上自己决定的,万一哪一天后悔了,也不至于迁怒到旁人身上。
打定了主意,沈皇后亲手将那些口供重新整理好,也不打算给其他郡王妃们看,直接收进了自己袖中:“此事,本宫无权定夺,只能奏报御前,请天子御裁——寿千,你与元少使随本宫去求见天子,其他人先候在此处,未经准许,不得踏出栖凤台一步。”
再次被沈皇后薅出栖凤台,看到其他妯娌们在椅子上安安稳稳坐了一整天,柳唯突然觉得心好痛。
好疲惫,好想回家,好想啥事儿没有就在榻上一趴!
最好再煮一大壶甜茶,摆几盘好吃的点心,把十二郎诱捕过来rua!
——可惜,以上都只是柳唯脑内的美好期盼罢了。
尽管她真的不是很想再直面麟狩帝一次,但在这一刻,柳唯也不能任性地拒绝随行。
不仅因为沈皇后是中宫,是她名义上的婆母,更是因为,从她接受了沈皇后赏赐的那只缠枝葡萄钏起,双方的荣辱得失,其实就绑定在一起了;人家不仅跑业务的时候能想到自己,去和领导汇报的时候还愿意带自己去刷脸熟,这就已经非常的够意思了。
要说这样会不会引来宫中其他势力的注意?
开什么玩笑,她就差衣服上别个标签,直接注明她柳唯乃中宫的心腹了,还需要怕被其他人注意到?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而且,她自己做事也喜欢有始有终。
瓜吃了一半就跑了,还怎么算是一只合格的猹?
想到自己到现在都还没能弄明白,上官蕴到底是怎么领的盒饭,柳唯就重新精神了起来。
反正只是继续做背景板而已嘛!沈皇后和元少使都在场,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直接和麟狩帝对话的!
没错,背景板选手无所畏惧!
柳唯能这么有底气,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无论麟狩帝看完口供后再如何狂怒,他都是那种有实权的皇帝,一般谁惹他生气,他反手就直接搞死谁了,不会无能到只能拿眼前的龙套角色撒气。
只要她老实一点,多看多听别说话,被问到了也尽量少说,很容易就能藏在女官堆儿里混过去!
因为宣室殿在外宫城,皇后出行,自然是要乘坐凤辇的;而作为随行的郡王妃,柳唯很沾光地坐上了一乘小步辇,又获得了一次歇脚的机会。
说真的,她觉得自己确实需要锻炼了,先不提随手能打横抱起来一个大活人的元少使,就单和那些往来行走连口大气也不喘的女官们相比,她这体力不能说虚,只能说实在是太菜了。
柳唯有预感,从今往后,在十二郎被准许出京就藩之前,自己可能就得一直担任“中宫心腹”这个角色,经常被传召进宫,帮沈皇后办一些跑腿的事情!
总不能指望着回回都能沾光有步辇坐啊。
要不,就趁着要锻炼身体的名头,请元茂娘过来坐坐?好歹那也是武将家的女儿,听说好像还使得一手好剑法,借这个由头的话,应该不会引来旁人的注意吧……
漫无边际地合计了一路,等柳唯再回过神来时,队列已经停在了宣室殿附近。
前头去通传的椒房殿执事赶回凤辇旁,还带回了前来迎接的宣室殿执事、以及在麟狩帝近前伺候的一位供奉官,言明天子刚见过了几名郡王与臣子,眼下仍在御书房当中,请大娘娘往御书房见驾。
柳唯还是第一次到宣室殿这边来,只见宣室殿和椒房殿的构造其实也差不多,主体建筑都是一前一后两座高台,搭配左右馆阁,用回廊和空中复道连接起来,只是面积上比椒房殿更为宽大宏伟而已。
而麟狩帝的书房,就位于东侧的垂拱堂内。
或许是由于雩城郡王后嗣有望的缘故,麟狩帝的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
见到了沈皇后,他未等沈皇后先行拜见,便从御案后起身走过来,也不管柳唯和其他女官们的见礼,径直把住沈皇后的手:“娘子如何此时便过来了,可是要问老十一那遗腹子的事情?”
见麟狩帝另一手来搂大娘娘的腰,负责搀扶的女官便知情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隐藏在众女官之中,柳唯低眉垂眼地默默腹诽道,要不是早就知道麟狩帝有着“一娶好几个,一生生一窝”的经典设定,单看这副架势,谁能想到,如此温柔的老郎君,竟然是个成分天然毫无添加的大猪蹄子呢?
什么柔情蜜意啊,不过就是馋大娘娘的身子罢了。
不过,看起来,大娘娘好像也没有被假情假意假温柔给迷惑了的样子?
可喜可贺,简直是可喜可贺!
因为明正司在派人禀告麟狩帝、并请来手谕之后,也派人将这个结果禀告给了中宫,所以沈皇后已经知道了秋氏被暂时免死的事情。
她一边随麟狩帝往书房内走,一边不卑不亢地慢慢回答道:“陛下宽仁,小童也觉得如此甚好。只是,另有一件要事,关系极大,小童思索再三,实在是不敢自专,也只得劳烦陛下圣裁……若是扰了陛下的兴致,还请陛下降罪。”
直到这个时候,麟狩帝还是一副漫不经心、只想摸皇后小手的样子,不仅不怎么在乎,甚至于还有点好奇:“要事?我倒要看看,是何等关系极大的要事,竟也能难得住你?”
只见沈宜德面露难色,随即取出袖中那一摞字纸:“此事万万不可言明,小童恳请陛下,亲自过目此份供词。”
雁郎?
就因为乳名叫雁郎,所以觉得上官蕴咏孤雁是在咒他?
等陆瑕也从外头回来,听完十二郎附到她耳边的悄悄话,柳唯只觉得,上官大小姐死得可真是太冤了!
雩城郡王那个混账没气死她,一屋子莺莺燕燕的小妾没斗死她,最后死在不知道麟狩帝小名叫什么上!
陆瑕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小声说着悄悄话:“宫中知晓此事的人不多,我也是刚开始读书的时候,贞献皇后告诫我说,千万不可作出以大雁为题的诗文,这才知道的……所以,小十九不要告诉旁人。”
“嗯,我知道啦,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柳唯点了点头,慢慢滑下来,脑袋枕到他的膝盖上,“今天真的好累,我先,先打个盹儿,等歇过乏了,再去找李少使和许内官过来,问问那件事的情况……”
虽说早上出门的时候,柳唯把检验工作成果的任务交给了李少使,但李少使不敢也不可以自作主张,只能先见过许内官带来的那两个行商,考察一番,便打发了出去,教他们回家等着听信儿。
所以,无论柳唯有没有和十二郎提前商量好,都得亲自来“宣布”这个结果。
“不着急,总归要再等几日,才好出京。”既然雩城郡王府内宅的事情转移了陛下的注意力,陆瑕多少没那么心焦了,“既然陛下动了怒,大娘娘怕是不愿再掺和这件事儿了,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召你入宫的,家里的事情,尽可以慢慢来。”
更何况,小十九第一次被沈皇后摊派差事,便去了明正司那种地方……尽管柳唯自己没说,但陆瑕总觉得,她是多少会受到些惊吓的,只不过好面子,不肯露怯罢了。
忙完了宫中的差事,只歇个盹儿便要再忙家中的事,这教他如何忍心?
……这倒也是哦。
想到元少使今天说过的那些话,再想想许内官那个驴脾气,柳唯想,说不定,自己就该拖延一宿,让许内官在等待结果中多煎熬煎熬,挫灭了他的耐性,才好叫他老老实实地离开京城到历陵郡去!
元少使可真是位良师啊!
等以后有机会了,还得再去向元少使请教几招!
一直睡到快要戌时的时候,柳唯才被陆瑕摇醒了,起来吃晚饭。
“先用饭,”陆瑕揉着自己被枕麻了的腿,指挥内人们收起小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笔墨、簿子,摆上晚饭,“中午跟职官们一起用的罢?宫里的开支,都是有定额的,每一百个人的餐饭,一日不许超过多少多少银子,能吃到什么好的。”
柳唯很想解释一下,中午其实并没有亏待到她的五脏庙,因为在场的职官都是司事官典事官往上的级别了,吃的也不是大锅饭,再加上又是正经的工作餐,不需要客套太多话,所以吃的还是挺顶饱的。
但看到十二郎的腿都被她给枕麻了,柳唯就很心虚,非常心虚,也不辩解了,乖乖地洗完手擦完脸,坐到小几跟前。
还没端起碗筷,她便先嗅到了丰富的饭菜香味。
香菇酿菘菜,松茸清汤,酸辣茄子煲,红烧面筋……还有之前她很喜欢的那个卤豆腐干,都比较素,却也都是非常有滋有味的菜色。
至于米饭,里面则加了一些软糯的红扁豆、白芸豆,比单纯的白米饭要香很多。
陆瑕提起筷子,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论太傅府里荣寿堂的小厨房,历陵郡王府的膳药房一时半会儿还比不上。
但要是说宫里女官们吃的大锅饭,那肯定还是家里的饮食更好。
和小十九一起用饭,陆瑕照平常多吃了半碗饭,他一直赖到不能再待下去的时辰,方才与自家郡王妃告别,蔫巴巴地去睡书房。
等他照例翻开了怀悼太子的旧文集,细细揣摩着这位嫡兄的行文时,便听到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原来是许谅端着茶壶进了屋。
“殿下,”许内官一边奉茶,一边旁敲侧击地跟他打探,“听说,午后的时候,郡王妃娘娘便从宫中回来了。”
陆瑕难得见许谅认怂一次,感觉月亮要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如今倒知道怕了?”
“回殿下的话,那可是一百六十杖。”见识过郡王妃娘娘的厉害之后,许内官也不得不将自己的狐狸尾巴夹了起来,“若是此番能侥幸免罚,奴婢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不敢耍那些个小聪明了。”
闻言,陆瑕不禁冷笑一声:“这话,拿去蒙蒙郡王妃还行,孤可半个字都不相信。”
“殿下斥责的是。”许谅照例恭恭敬敬地应了,心里却默默想,坊间有句话,说的确实不假、
所谓夫妇,真就是什么锅配的什么盖。
就在许谅腹诽陆瑕夫妇的时候,雩城郡王府中却是一片死寂。
上官蕴屏退所有内人、女官,褪下麻衣孝裙,换上大婚那日所穿戴的礼服,独自一人坐在卧房当中。
尽管阖府上下都因为丧事而改换了陈设,帷幕上的璎珞和流苏都被取下,床帐也换成了素净的蓝布,可这宽阔的房间、这雕花的床栏、这案头上供着的素白玉瓶,无一不彰显着宗室的权势与富贵。
随父母和兄长进京之前,上官蕴从未见识过,原来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竟然连便溺用的恭桶,都是雕着花、铺着锦缎坐垫的。
现在想想,即便雕了花、铺了锦缎,那也还是个恭桶,并未因此而变成更高贵的东西,等用过几年,旧了,刷不干净了,还是会被丢掉。
她痴痴地望着托盘中的白绫,呆了良久,方才从灯花爆开的哔剥声中回过神来。
站在椅子上,上官蕴将白绫的一端系住玉瓶,抛过了用金粉画着彩绘的房梁。
所谓家族的前程,所谓宗妇的阔气,所谓今后的荣华……
不过都是一场幻梦罢了。
划过房梁的下一刻,玉瓶自绳结中滑出,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上官蕴像是没听到一样,慢慢地把白绫垂下的两端系好,系成个死扣,双手撑开那圈套,小心将脑袋伸进去,好不碰歪自己头上所戴着的珠翠七翟冠、不碰落那些耀眼的金钗。
现在,梦该醒了。
一双青罗宫鞋将椅子猛地蹬翻,随后便悬在半空中,垂死挣扎起来。
“抢先认错”这一招数果然有效。
在听了第十子声泪俱下的忏悔与检举之后,麟狩帝当即命令明正司与鹰扬卫连夜将其乳母全家都逮捕归案,无论老幼,男丁收押诏狱,女眷收押清明窖,限期彻查到底;而衡左郡王本人,便只被罚俸一年,并禁足到明年三月的时候。
尽管这相当于被剥夺了参加正旦大朝会及祭祖、祭社稷、耕藉礼等一系列大型春季活动的资格,衡左郡王妃也跟着失去了参加大婚后第一次先蚕礼的资格,但比起全家流放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不过,陆瑁与梅真珠不许离开家门半步,却不代表旁人不能去他们家拜访。
十月二十六,二人被禁足的第一天,在陆瑕的支持下,柳唯高高兴兴地和梅宝珠一起,带了连家铺子里最新织染出来的几种棉布,去对面串门子,安慰一下梅真珠,顺便谈生意。
因为梅真珠一直都比较胆小,二人还是挺担心她会不会被这次禁足给吓到;结果,出乎她们预料的是,梅真珠的情绪竟然十分稳定,不仅稳定,看起来还特别幸福,双颊红润有光泽,眉眼也不自觉地弯着!
不仅梅宝珠觉得诧异,柳唯也有点怔忪。
难道自己是漏看了十几集嘛?时间线已经快进到明年三月了?
“殿下已经跟我说过了。”很显然,这位衡左郡王妃已经完全陷入到某种热恋的状态中,“他说,外头要乱,他不过是趁机躲一躲罢了,正好这段时间赋闲在家,可以好好儿地陪陪我,再陪我收拾收拾家里那点事儿。”
想起对门家这几天发生的那些破事儿,柳唯端起茶盏,忽然开始觉得,可能还是衡左郡王先在家待几天会比较好。
说是那些破事儿,其实算起来拢共也就两样:
其一,先前衡左郡王府出的那二百股,因为动用了陆瑁的私房钱,府中两个侧妃不高兴了,时不时就要到梅真珠住的地方来晃一圈,话里话外讲究梅真珠故意不把她们俩排挤到一边,公账上的银子不够折腾的,“经营家计”还要私吞夫君的钱;
其二,典馈署原本的几名典事官不服新来的长使,嫌弃那是梅家的某个表亲,完全靠关系上位的,没经历过一天的职官培训,于是合起伙来孤立对方;而那长使自然不服,不顺心的时候,每每便要到梅真珠这儿来哭诉,一哭就是一个多时辰。
第一件,因为衡左郡王原先忙于朝中事务,回家的时候比较少,梅真珠性格又偏软,嘴皮子也不是很利索,经常被挤兑到落了下风,却又挑不出那俩侧妃什么错处来。
至于第二件,这就是梅家那些姻亲关系的问题了。
梅真珠其实明知道,这位娘家人搞的那套在典馈署不行,可又碍于亲戚之间的情分、碍于梅家的脸面,不好去管教。
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叠一块也够叫人糟心的。
“光靠着衡左殿下怎么能成,”梅宝珠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如今您也该自立些才是,眼下衡左殿下在府里头,能压得住她们一时,可要是不彻底解决了问题的根源,等过了明年,只怕那老的小的,一个个又要来磨人。”
梅真珠不免有些泄气:“可那二位侧妃,都是勋贵家的女儿,而孙长使,则是三堂姐婆母的妹妹——我倒是想管个彻底,可又该怎么管?”
嗐,这就是顾虑得太多了,反而被顾虑给牵绊住了。
柳唯忍不住劝说道:“十嫂嫂,勋贵再大,既然她二人已经嫁到你府里来,便大不过正妃;亲戚再大,不过是个靠姻亲关系才当上的长使,更大不过宗妇去。”
“话虽如此,”梅真珠却仍然蹙紧眉头,“可万一那二位侧妃的父亲给我家殿下使绊子,万一孙长使的姐姐刁难三堂姐,父亲岂不是又要训斥我?”
见她满脸都写着怂,柳唯也只能默默腹诽,多好一孩子啊,楞是让家长给管教废了。
而梅宝珠简直都有点绝望:“他早就训斥不着您了,见了您,且还得恭恭敬敬称一声‘娘娘’!”
听完这句话,梅真珠才多少有点开窍,向自己姐姐保证,等孙长使再来胡搅蛮缠的时候,她一定态度强硬起来,再也不惯着那老妇人的毛病了。
柳唯看梅宝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她知道梅姐姐心急,可一下子变得太严厉,就只会起反作用,于是赶忙取出了自己带来的那张绒毯,试图缓和气氛:“说起来,我差点儿忘了,今天来十嫂嫂这里,是要给十嫂嫂瞧这新式样的棉布来着。”
六、七种不同纹样的草棉布料,或提花或印花,都裁成了一尺见方的小样,于大漆盒子里叠成一摞。
在桓祖高皇帝建立大康以前,这个国家便很早就有印花布料了,除了雕版套印外,还有一种被称为“夹撷”的染色印花工艺,可以制作出十分精巧的纹样。
但连家铺子里的织工染工们发现,草棉布染色后的效果比苎麻更为清丽,也更适合秋冬时期穿着,只是其纤维比葛、麻要短上许多,纺出来的棉纱在织布时很容易折断,所以产量、质量都很难提高。
不过,相对而言,产量低微,就更能在京城里的那些贵人们中间卖上价格了。
尽管柳唯很想将棉花这种好东西推广开来,但受制于技术限制,目前能普及到中人家庭的,就只有比较初级、可以用来絮衣服和被子的脱籽棉花制品了。
慢慢来吧,她就不信,重赏与利润之下,会没人研究如何改进纺织工艺的问题!
另一旁,一手托着一方样布,梅真珠欣赏着新鲜的花样,立刻忘了家里的那些糟心事,连连赞叹道:“这落花流水的纹样,真不错……那个联珠的也好看,居然还可以用不同颜色的纱线来织布!”
“这才是刚开始呢,”想到未来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柳唯就十分快乐,“前几天,派去历陵郡那边的人也回了第一封信来,已经安排好了,专门划出一块土地来,要佃户们种草棉,等有了收成,织染成布,咱们几个先裁一身儿衣裳,让她们都眼红。”
梅真珠不解地眨了眨眼:“不是说,要卖的么?”
柳唯狡黠一笑:“就得先教她们都眼红了,才好往外卖呀。”
然而,就在梅宝珠也跟着笑了的时候,守在外间的一名上内人突然进来通报:“娘娘,柳娘娘,孙长使来了。”
梅真珠此言一出,屋里登时安静了片刻。
连柳唯也怔忪了几息,这才意识到,梅真珠这次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就要把那孙长使撵回家去,永绝后患!
“娘娘!娘娘!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被两位内人架住,孙氏终于回过神,立马慌张了起来,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向梅宝珠,“她已经不算梅家的人了,可老身跟您、跟梅家是正儿八经的姻亲、是自家人啊!”
梅真珠气得哽了一下,随即驳斥道:“往外拐?我如今嫁给十殿下,自然是宗室的媳妇,我和你算哪门子的自家人?跟我这儿讲姻亲,不如回去找梅家大老爷讲罢!”
姻亲姻亲,那分明就是大宗自家的姻亲,凭什么要她这个小宗的女儿来容忍!
竟然还腆着颜面说什么“自家人”!
见十嫂嫂终于支棱起来一回,柳唯十分痛快,反正她也不怕得罪梅家大老爷,干脆在一旁拍了拍手,帮腔道:
“说得好,梅家大老爷也是糊涂,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嫁进宗室,便什么好的坏的香的臭的都跟着往里塞,真当堂堂郡王的府邸是养济院么?白白出着银子,给他大老爷自己的姻亲养老?那也太划算了吧?”
说什么梅家的姻亲,就咬死了是他梅大老爷自己的姻亲,他自己的赖皮亲家,自己不管,可着弟弟家已经结婚了的女儿祸害,这简直不讲道理!
有人站到了自己这边,梅真珠的底气就更足了,把孙氏这段时间以来做的极品事都数落个遍:
“你说你自己的儿子来京城进学,非要从公账上支银子给他做束脩,两位少使不同意,你来找我,好,看在梅家大老爷的面子上,我从嫁妆里出了;你说你儿子和京中士子往来,要置办衣裳和付账的钱,好,我也给你了,然后呢?
——然后你那好儿子,连个童生的功名都没有,就敢打着衡左郡王府门客的旗号,纠结了一伙子破落泼皮,日日在那等烟花之地酗酒做乐!”
好家伙,柳唯心底直呼好家伙。
梅家是造了几辈子孽,这才结了这么个有够离谱的亲家?
而且还就这么塞进衡左郡王府里做典馈署长使,是生怕这老蛀虫拖不垮侄女和侄女婿?
倒也无怪乎原文里的梅家被巫蛊案牵连得那么惨了:就孙氏这样路数,肯定会和陆瑁的乳母王八绿豆看对眼,说不准从中敛了多少的钱财;那梅家就等于双重连坐,在朝堂上更没什么底蕴可言,自然要比其他两府郡王妃的母家罪责更重、下场更惨!
然而,更出乎柳唯意料的是,那孙氏原本还慌慌张张的,一听梅真珠说自己的儿子不好,立刻就垮起个脸来,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叭叭道:
“娘娘,说话要凭良心呀,您那些个嫁妆银子,不都是梅家出的钱?我给你亲家表兄用一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罢?而且你表兄早晚考得上,娘娘现在看不起他,等他将来做了大官了,再想攀,可还攀不上呢!”
不是?就这个配置,还觉得能考得上?
柳唯心想,但凡自己有孙氏三分之一的自信,她早就敢去反压十二郎了!
更何况,就算嫁妆银子是梅家出的,梅家大老爷也拿到宗室送去的聘礼、享受到身为皇子老丈人所该加授的官职了吧?
一个隔着房的亲家母妹妹,居然也打着这笔钱的主意,简直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梅家?”闻言,梅真珠气得直扶心口,终于把多年以来一直憋闷着的事情一吐为快,“那不过是我母亲陪嫁的零头!大头全捏在了梅家大太太手里!她嫌弃我母亲是商户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家大老爷当年上下打点的钱,都是弟媳妇的嫁妆银子给出的!?”
柳唯:……哈?
那是你母亲当年陪嫁的,零头?
好悬没被这口大瓜给噎到,她努力消化掉着其中的信息,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包括十嫂嫂自己在内,大家都觉得她不会说话。
——十嫂嫂这可真是,不敢说的时候,结结巴巴的什么都说不清;而等到了敢说的时候,多不好叫外人给听到的事情,都敢给你一下子敢抖搂出来!
说真的,要是梅氏姐妹的母亲这么有钱,那她当年的死因,就特别值得推敲了!
趁弟媳妇生产之后身体虚弱,暗中动些手脚好侵吞嫁妆什么的,一些人渣的确能做得出来!
孙氏没想到还有这茬往事,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崔少使见自家郡王妃已经气急到有点发喘了,也是怕再抖搂出梅家更多的阴私事来,赶忙叫人将那老妇人拖了出去,亲手倒来一盏热茶,给梅真珠顺气。
梅真珠还有点没缓过来,一边心口起伏地呼哧着,一边小声磨牙:“……就连当初,梅淑妃入宫参选,置办的衣裳首饰,打赏女官内侍的银子,那也都是从母亲的嫁妆里出的!”
梅宝珠叹了口气,展开双臂,将妹妹抱入怀中。
她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明明举止和语气都像安慰孩童一样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果决:“总有一天,要教他们一文不少地还回来。”
“嗯,”梅真珠有点哽咽地回抱住姐姐,“是我不好,我要是早些把那孙氏撵出去,姐姐今天就不必听到那些腌臜话了,唉,也麻烦寿千跟着一起糟心了。”
柳唯摇了摇头:“我这边没关系啦,反正十嫂嫂已经处理完这一隐患了,快刀斩乱麻,还不算晚哦。”
麻烦么,倒是没觉得,就是连续吃个几个大瓜,感觉有点撑得慌?
“对,还不算晚。”梅宝珠慢慢松开妹妹,“您呀,就是身边一直都有足以倚靠着的人,以前倚靠着我,现在倚靠着衡左殿下……往后,诸般事务,都得自己学起来。”
梅真珠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梅宝珠又温声细语地规劝道:“养济院之事,您也别光顾着庆幸,该好生安慰衡左殿下一番,毕竟是养大了他的乳母,万分亲近的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面儿上再如何不显,心里头也是要难过的。”
“我知道,我都省得的。”梅真珠紧紧拉住她的手,半晌,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姐姐,我们,往后都要好好儿的。”
京城中风平浪静了几天,眼看着要过了冬月,沈皇后忽然又派人来,召柳唯进宫。
柳唯还记得上一次“中宫急召”最后闹成了多大的事情,坐在马车里仔细回忆好久,没想起这段时间线中还有别的什么大事,这才略略地放下心来。
等到进了栖凤台,被宫人引入一间暖阁,她就彻底不紧张了。
那种特别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在厅堂中说的,既然只是在暖阁见面,那就说明这一次召见,很可能只是沈皇后在宫中憋得有些无聊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沈宜德坐在暖阁的一张大榻上,发髻松松地绾着,只簪带几对儿白玉凤钗,衣裙也穿得颇为闲适。柳唯以媳妇的礼节拜见过中宫,便见沈皇后笑吟吟地冲着她招招手:“来,寿千,这边儿坐。”
她谢了赐座,坐到榻边设置的圈椅上,宫人们鱼贯而入,奉上茶果点心,而后便训练有素地退出了暖阁,只留一位殿执事和柳唯带来的李少使近前侍奉着。
二人吃会儿茶,聊了些日常的琐事,沈宜德才有切换到正题上:“昨儿个,你三嫂嫂进宫来请安,我与她谈了谈那经文中的佛法,觉得心里头十分受用,可春绥得照顾三哥儿,不能时常进宫来。听她说,寿千也颇有慧根,不如,往后便劳你多走动几趟,陪我说话儿罢。”
“大娘娘中意媳妇,这是好事,媳妇有什么好劳累的。”柳唯早就料到,自己往后可能得经常往宫里头跑,只是没想到开始得那么快而已,“只要能为大娘娘解忧,莫说多走动几趟,只要大娘娘不腻歪了我,便是天天进宫请安都行。”
“好,好,”沈宜德低了头,半张脸埋在袖子里笑,“就属寿千口甜,伶牙俐齿的,倒像是抹了蜜似的。”
正笑着,却见另一位殿执事进屋通报:“大娘娘,皇甫昭仪来跟您请安了。”
沈宜德一下子敛尽了笑容,语气也冷了起来:“不见,叫她回自己永宁殿里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闻言,那殿执事不由得面露难色:“可,可皇甫昭仪她,是带了明正司的戴少使一起来的。”
明正司的戴少使?戴绾?
这俩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混在一起了,都不稍微遮掩一下的?
听到“戴少使”三字,沈宜德轻轻蹙了蹙眉头,这才吩咐人给她换更正式一些的常服,又添了一顶平时见内命妇所用的小冠子,这才带柳唯一起挪动到厅堂去,召皇甫昭仪和戴少使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位穿着雍容的美貌妇人走入厅堂,身后还跟着一名身量不高其貌不扬的女官、以及几名寻常听差的宫人。这位曾经也坐过中宫之位的美貌妇人似乎很有底气,面对沈皇后,也就只是十分懒散地福了福身:“大娘娘。”
连这一声“大娘娘”,都说得十分不走心。
然而,当皇甫氏抬起头,见到了她的正脸时,柳唯顿时怔忪了一下。
宫中传言,皇甫氏出身不显,能够击败一众京中贵女荣登凤位,是因为她相貌极肖似于贞献皇后,因此,尽管她的性格与贞献皇后完全相反,行事作风还十分的乖张,但依旧圣宠不衰。
之前,柳唯其实也整不太明白,为什么麟狩帝就那么惯着皇甫氏。
但今天,她似乎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她没见过贞献皇后,但她见过许内官。
这俩人能像到什么程度呢?皇甫昭仪也才二十出头的岁数,走在街上,说这俩人是姐弟,都不会有一个人怀疑!
想到之前在十二郎那儿吃的那个大瓜,柳唯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牛,太牛了,替身选手反杀白月光。
但柳唯其实也不是特别尴尬,因为这只是乍一瞅特别像,如果细看的话,神态、骨骼、五官比例都是很不一样的,这就导致皇甫昭仪只是前几眼特别明艳,并不是那种特别耐看的秀丽。
但诧异归诧异,柳唯还是好好儿地向这位昭仪娘子见了礼。
就算对方不礼貌,可她还是有教养的!
“这便是十二媳妇?”大冬天的,皇甫昭仪仍穿着抹胸与对襟衣裳,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酥软,且还摇着一柄轻飘飘的鹅毛扇子,目光露骨地打量着柳唯,吃吃笑道,“生得确实可人,浑身都娇嫩得像朵儿花似的,怪不得十二哥儿跟个宝贝似的护着。”
不是,麟狩帝在心里到底对月白光有什么幻想?见皇甫昭仪一脸千娇百媚的老鸨模样,柳唯第一次觉得,人的xp系统虽然是自由的,但属实也不能太离谱!
她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许家人宁可去死,都不愿为了迎合老皇帝而做出这等姿态!
大家都说皇甫氏出身不显,这到底是出身自哪里,才能养出这等在藏秀庭会被罚抄写宫规二百遍的风尘气啊喂!
尽管沈宜德根本不想去争所谓的“圣宠”,但对皇甫氏,她也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昭仪娘子到我这儿请安,却带着明正司的少使,这是什么意思?”
“妾身这意思,不是显而易见的嘛?”皇甫昭仪娇笑一声,“当然是您殿中有人违反了宫规,戴少使迫于中宫威势,不敢进来搜查,这才央求到了妾身那儿呀?”
中宫威势?
柳唯仿佛听到了个笑话。
沈皇后真要是有什么威势可言,还轮得到皇甫氏在这里表演?
但碍于对方的确是个狠人,她也还记得前几天十二郎对她的叮嘱,再如何腹诽,却也只能默默地缩在一旁,努力去充当一块合格的背景板。
既然原文在剧情中没提到过这茬,甚至于连段流言蜚语都没有,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在皇甫氏挑起来的这场冲突里,沈皇后并没有落了下风,也没损失什么?
正当柳唯有点心虚地琢磨着,便听沈皇后也跟着冷笑一声,正面怼了回去:“既然皇甫娘子说什么‘中宫威势’,那本宫若同意让你们搜查,岂不是便有愧于皇甫娘子的‘称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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