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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吞小说

王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为了庆祝我进入新公司,我跟闺蜜喝酒。酒过三巡后,我回家往床上一躺准备进入梦乡。腰间一软,有只手在我的腰上作祟:「软软,你别闹了。」等等,闺蜜陈软好像并没有跟我一起回家。

主角:王頔冯国金   更新:2022-09-10 15: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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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頔冯国金的其他类型小说《生吞小说》,由网络作家“王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了庆祝我进入新公司,我跟闺蜜喝酒。酒过三巡后,我回家往床上一躺准备进入梦乡。腰间一软,有只手在我的腰上作祟:「软软,你别闹了。」等等,闺蜜陈软好像并没有跟我一起回家。

《生吞小说》精彩片段

原本,我也以为冯国金是喜欢我的,直到高三的七夕节那晚,我看到了冯国金给了闺蜜陈软一封情书。

恍然,他对我那些好,也不过是接近陈软的借口罢了。

再后来,班上同学继续开我们的玩笑,当晚我就炸了,让他们以后不要开玩笑了。

我怕的是陈软误会。

七夕过后,我不顾一切地选择逃避。

我没有勇气去祝福冯国金,所以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连手机都没有带,逃到了外婆家,云城小镇特别偏僻,外婆家用的还是座机。

我妈见我的态度冷淡:「颜颜,以前给你们说的娃娃亲都是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冯国金,有喜欢的人就带回家看看?」

我扶额:「妈,我还不想谈恋爱,我才刚出来上班。」

快到公司了,我挂断了电话。

我面试SY的总裁秘书的职位。

不过我进入岗位的时候才知道SY的总裁秘书,不止我一个,总裁秘书算上我是四个人。

三个男的!

我忽然在想SY的总裁是不是仇女。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他要是仇女的话,又怎么会招我呢?

据说SY的总裁特别神秘,势力强到市面上没有一张他的照片。

总裁秘书组长自我介绍:「我是总办的组长李威,这是陈俊、唐朝。」

「我是王頔。」

回到办公位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位置一眼就可以看到总办,门口紧关着。

直到我下班之后,才听说SY的总裁出差一周。

李威给我拉进了公司群。

在即将上地铁的时候,我扫了眼,发现有个白色头像,我还没来得及点开,差点儿被人挤掉手机。

我急忙将手机放口袋。

接下来的一周,起初我还小心翼翼地试图避开冯国金。

后来,我才发现人冯国金压根儿就没有回家。

我才放宽心。

周末陈软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出去喝酒。

我欣然答应了。

我穿了件露背过膝小黑裙。

陈软朝着我挥手,情绪特别高涨:「颜颜,你这穿得也太性感了吧?」

我看了看,除了有点儿露背以外,其实我觉得也还好?

我闷了口酒。

忽然想起,当年快开学的时候,我才从外婆家回来,当时才知道冯国金出国了。

而陈软去了深城旅游。

陈软回来后,我也曾试探性地问过她喜不喜欢冯国金。

陈软坚定地说:「虽然冯大神很帅,但是对我来说,他是高不可攀的,再说我有喜欢的人。」

「你不喜欢冯国金吗?」

陈软好笑地看着我:「不喜欢啊。」

原来,冯国金只是单相思。

真蠢,跟我一样蠢。

陈软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饥渴地想着男人。」

我:「……」

我顿了顿:「冯国金回来了。」

陈软手一颤:「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我随口敷衍道。



我不仅看到了,还摸到了。

光是这样一想,脑壳痛。

陈软垂眸,把玩着手机,问了句:「新公司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不过SY的总裁挺神秘的。」

陈软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怎么啦?」

我如实地告诉了陈软,发现总裁的秘书,除了我其他的人都是男的。

而且,我一周都没有见到他。

要不是公司人挺多的,我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给人看公司的。

陈软打趣:「有没有一种当老板娘的即视感。」

听到陈软的话,我怎么感觉有点儿?

我翘了翘高跟鞋,转移话题:「新买的漂亮吧?」

陈软瞄了眼:「我靠,6厘米,你也不怕崴脚?」

其实,我也就是突发奇想地穿一下,谁叫我矮呢?

我的净身高只有158,以前跟冯国金一起去学校的时候,还被误会是冯国金的妹妹。

身高是硬伤啊!

我瞪了他一眼:「就你乌鸦嘴。」

陈软跟我说,她喊了郭浩过来喝酒。

我愣了愣:「哪个郭浩?」

陈软挑眉:「冯国金兄弟啊。」

「噌」的一下,我就站了起来。

如果郭浩在的话,那岂不是冯国金也会出现?

陈软压根儿不知道我跟冯国金没了联系这件事。

完了完了。

陈软朝着门口挥了挥手:「这里。」

昏暗的灯光下,我果真看到了郭浩的身影。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打算去厕所躲一躲。

然后问问陈软,如果冯国金在,我就回去了。

我刚溜出卡座不远,就被人拦住:「小妹妹,就那么想扑到哥哥怀里?」

男人肥头大耳的,油腻地看着我,明明我们没有挨在一起。

他非那样说。

膈应死我了。

我不想跟他说话,退了步转身钻进人群。

小个子也有小个子的好处。

忽然,我好像真的撞到人了。

果然,脚下一滑,真的是应了陈软那句话。

就在我即将摔倒的时候,猛地被卷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之中。

男人的手搭在了我的腰际,他的指腹一紧。

跟我的肌肤完美接触,我也为之一颤。

抬眸时,已经被人单手拧了起来:「我靠,冯国金你放开我。」

我被冯国金拧回了卡座。

听到他声音看起来有点生气了:「你穿的这是什么破衣服?」

我气愤道:「这叫露背火辣小短裙。」

他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冯国金给我肩上丢了件衣服,冷着嗓音:「再动,信不信老子给你撕了?」

我:!!!

「不性感吗?」我挺直腰板,质问道。

郭浩没有看我:「颜姐,你就别折腾咱妄哥了。」

什么叫我别折腾他啊?

冯国金冷着脸,搞得好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又不是我。

关老娘屁事?

正说着,就要拿掉冯国金搭在我肩膀的衣服。

猛地一下,冯国金把我按在了他身下:「来,你脱。」

隐约间,我看到了冯国金脖子都红了。

我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黑色连衣裙低领有点儿低。

陈软和郭浩压根儿不敢帮忙。

我铆足了劲儿试图去推开他,结果被他按得死死的。

「我特么都露了。」

当然这个角度,也就只有冯国金看得到。

冯国金吃错药似的:「脱不脱了?」

好吧,我认怂:「不脱了。」

「穿不穿?」

「穿。」

冯国金低声地「嗯」了声,才放开我,亲自给我胸前的衣服扣好。

我:……

在即将扣好的那一刻,他好死不死地说了句:「害羞个屁!老子以前给你洗澡,怎么不害羞了?」

造谣!

就只是小时候被爸妈一起洗过澡的。

我也是听妈妈说过的。

「冯国金,我长大了。」

冯国金瞄了我眼,正襟危坐:「哦,没发现。」

我:???

陈软咳嗽了声,也是面红耳赤的。

怎么感觉陈软嘴巴有点儿肿?

我正打算凑到陈软的面前确认一下:「软软。」

刚凑近,腰上熟悉的手再次出现。

啊!我要疯了。

「冯国金,你能不能不要像我妈一样管我啊?」

我是被单手抱出酒吧的。

真的,冯国金单手就给我带出来了……

麻了。

冯国金刚给我放下,我就要叛逆地往回走。

「王頔,你是不是傻?」

我被冯国金突然地呵斥,更加郁闷了:「什么啊,我刚刚好像看到陈软的嘴巴都肿了。

「我去看看她是不是酒精过敏了。」

冯国金丝毫没有放开我手的意思:「你去当人家郭浩和陈软的电灯泡?」

这下,我不反抗了。

任由冯国金牵着我回家。

一路上,我都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事情:「意思是软软的嘴巴,是被郭浩咬的?」

冯国金轻嗤:「不然,你也可以认为他们嘴巴在打架?」

我:……

可是,我也没听软软告诉过自己啊?



他什么时候跟陈软搞一块儿的?

直到到了小区门口,看到保安大叔异样的眼光时,我才回过神,我跟冯国金还手牵手!

我立刻挣脱了冯国金的手。

「怎么,颜颜终于想通了?」冯国金也不恼,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我没懂:「想通了什么?」

「郭浩和陈软的事情?」

电梯「滴」的一下到了六楼。

冯国金先一步迈了出去。

我紧随其后:「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高三毕业。」

突然,我心口一颤,随意地「哦」了声。

冯国金好似早就知道我这个反应。

他轻描淡写地指了指606的密码门锁:「你上次不是说要试试我房门的密码吗?」

「现在试呗。」

我呆滞了几秒,随后摇头:「不了,有机会再说,永别。」

我努力地压抑着心底的波澜,关门。

同时,我也在畏惧,冯国金的那个眼神。

仿佛,如果门真的开了。

他会把我推进屋内,然后杀人灭口……

想想都好可怕。

周末,我妈生日,回了趟家。

我洗漱完,刚换上我的大白兔睡衣。

准备回房间补个觉,就被我妈勒令去给对门冯国金家送点儿水蜜桃。

「叩叩叩——」

「冯妈妈,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儿桃子。」

冯国金的妈妈拉着我就进了屋内:「哎呦,让我瞧瞧颜颜变漂亮不少。」

「冯妈妈,你也保养得好好啊,像水蜜桃似的,你回头教教我妈怎么保养的。」

冯国金的妈妈捏了捏我的脸:「还是你嘴甜。」

「跟你妈说,明儿出去吃。」

我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冯妈妈把我又拉了回来:「颜颜,冯妈妈求你个事情。」

我不解。

冯妈妈说:「就是,冯国金今早回来都在床上躺一天了,还不肯起来,我跟你冯爸爸都不敢去喊他。」

额……

问题是,我也不敢啊!

冯妈妈眼底饱含泪水:「宝贝颜颜求你了。」

……

冯国金的房间乌漆麻黑的。

我刚进去,「啪」的一声门就被冯妈妈关上了。

我:……

我「呼」了一下,开灯。

冯国金的房间很是极简,独立的卫生间,一个简单的衣柜,还有一张小书桌。

那张陪了他整个学生时代的书桌。

我扯了扯冯国金的被子:「冯国金,冯妈妈喊你起来。」



之所以喊冯国金的妈妈是因为,我妈跟他妈是闺蜜。

但是,冯国金一家死活不认我做干女儿。

至于原因,好像是冯国金嫌弃我丑。

可我并不觉得,我好歹是B,该有的我都有!

哪儿差了?

我扶额,看向床上的人,而冯国金只是低沉地「嗯」了声。

「冯国金,你再不起来,我掀被子了。」

我蹲在了他的床边,像小时候一样。

这样的距离,让我们凑得很久。

冯国金的脸上就是被女娲精心打扮的一样,没有任何衰老的成绩。

我不由得叹息了声:「就这张脸也不知道嚯嚯了多少姑娘。」

见冯国金执意不行,我一时间也忘了冯国金还有起床气这件事。

直接真的掀起了他的被子。

霎时,随之我掀起被子的那一刻。

冯国金也从船上弹了起来:「妈,你怎么又掀我被子?」

「要我说多少遍,我裸睡。」

我的鼻子一酸,刚刚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我甚至觉得有点儿委屈了,也不知道是看了不该看的,还是被冯国金吼了。

「冯……冯国金,是我。」我咽了咽口水。

冯国金看到我时,喉结滑动,沙哑的嗓音瞬间破茧而出:「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立刻坐到了他的书桌前:「你快点儿去穿衣服。」

我并没有逃出去的原因是,冯国金的一个小木盒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个盒子跟我卧室的一模一样。

不过我的小木盒破了一个角,刚刚才发现冯国金的那个小木盒好像也是这样。

冯国金「啪」的一下,进了浴室。

我松了一口气。

我偷偷地的告诉自己,就看一眼。

当我打开小木盒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正躺着一封信。

真巧,我也有一封是送给冯国金的,可惜一直没有给出去。

我深知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在这一刻,我好像是失控的。

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上面写着「冯国金收」,明显是那封情书。

是陈软送的那封情书吗?

一股强烈的欲望,迫使我试图去打开那封情书。

因为当年我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

最终,我像是带着某种期盼似的将手伸了进去,慢慢地靠近那封情书……

6.

浴室的门,不合时宜地开了。

吓得我「啪」的一声,关上了盒子。

冯国金慵懒地依靠在门口:「看了?」

我捏了捏大白兔的睡衣:「没有。」

确实没看到。

我仿佛察觉到了,他要问我当年突然去乡下的事情,吓得我急忙逃了出去。

「冯妈妈,冯国金已经醒了。」

落荒而逃。

冯国金再次加了我微信,上面赫然的留言是:【王頔,你很喜欢跑?】

跑个屁。

隔天,我妈生日。

我妈非要跟着冯国金一家一起过,我觉着压根儿没有必要,人家也有自个儿的生活啊。

「你不知道,冯国金那小子,一听说我生日,就从星区那边赶回来了,你瞅瞅你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我无奈:「妈,我哪有啊,我这不是工作刚有着落。」

话音刚落,饭店包厢内,就出现了冯国金一家的身影。



上路后,赵刚一路跟我吹牛b,不是说哪个女的看上了他,就是他在他们学校混的有多风生水起。


我懒得听他哔哔,这四个小时我们不断的换车转车,颠簸折腾的我都快要反胃了,才到了赵刚的奶奶家里。


寨子叫下云寨,是赵刚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不过当赵刚带我到一栋在寨子里看起来很气派的吊脚楼前,说是她奶奶家的时候,我有点惊讶,原来养蛊还有过的好的,在我印象里蛊婆并不是都像我奶奶一样惨。


不过赵刚她奶奶家虽然看起来条件不错,但是有点奇怪。


她家里的大门前有两个人造池塘,池塘里养了很多鱼苗,每只都只有两指大,就连门梁上或者窗户上,都挂着一串串鱼干。


就像是在给什么东西准备的食物一样。


“奶奶!我回来了!”


赵刚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带我进屋。


“哎哟诶!孙仔回来了啊!”


一阵激动的老人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只见一个身上穿着黑色绣花布衣,头上还裹着头巾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从屋里向着赵刚迎了出来!


这老人看起来大概有八十来岁,脚步蹒跚,但是面色红润光泽,看起来十分慈祥可亲,与我奶奶满脸心机的模样,相差甚远。


“这个是谁?你的女朋友吗?”赵刚奶奶问赵刚。


“我哪有这么丑的女朋友,这是我高中同桌,叫王頔,她说她中了蛊,想找奶奶你帮她看看。”


赵刚说着,拿起把大蒲扇,转身躺在了他奶奶的摇椅上。


“中蛊了啊?!”


赵刚奶奶听到我中蛊,脸上慈祥的神色这才严肃了起来。


“丫头过来让我看看?”


现在眼前这个老人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了,我赶紧的向着她身前走了过去。


赵刚就在我身边提醒我:“王頔你放心,我奶奶专门给看蛊的,解你身上的蛊,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少不了你的!”我不爽的回应了一句赵刚。


赵刚奶奶伸手翻了翻我的眼睛,又让我吐出舌苔给她看看,然后又摸了摸我的肚子,面色愈发凝固起来。


我有点紧张,颤声问了句:“奶奶怎么了?您看您有法子救我吗?”


“丫头你中的可是黑老寨王老太养的黑虾子?”


我去,这老太太也太厉害了吧,摸了摸我连我奶奶住哪甚至是冯国金的名字都知道了。


于是我一股脑就把我奶奶怎么骗我回寨子的前因后果都给赵刚的奶奶讲了,还添油加醋的告诉赵刚奶奶说那蛇蛊太厉害了,如果除不掉它的话,我会被他弄死的。


说着挤出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刚奶奶见我哭的凶,一边安慰我,一边生气的说:“没想到这王老太害别人还不够,自己的亲孙女都下手,她真不是个人!”


只是说着这话的时候,赵刚奶奶有点犯难。


“如果我家玉面在的话,兴许还能和你肚子里的黑虾子斗一斗,只是我家玉面玩心大,它在山里头待不住,前几天刚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玉面?玉面是蛊的名字吗?”我问赵刚奶奶。


“对啊!”赵刚在一旁回答我:“玉面是我奶奶养的蛊里面最厉害的了,是少数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的猫蛊,那只猫我见过,是只异瞳白猫,特别帅,我奶奶可宠它了!”


说着努嘴往外看过去,再对我说:“喏,外面那些池塘里的鱼,都是我奶奶养来孝敬玉面的。”


猫蛊?


猫也能养成蛊吗?


我听说养蛊一般都只限带毒的昆虫和爬行动物,比如蛇、蜈蚣,水里的水蛭,天上会飞的不成,地上四腿跑的也不成,猫是四脚兽,这老太太是怎么把一只猫炼成蛊的?


而且这老太太为了孝敬自己养的猫蛊,喂养了几池塘的鱼,这也太宠了吧。


不过现在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央求着赵刚奶奶:“那奶奶可以把你的玉面喊回来,帮我看看吗?”


赵刚奶奶摇了摇头,对我道:“玉面不是我炼的蛊,是我五十年前外面捡回来的,所以也不知道传唤它回家的咒语,每年它都会固定回家两三趟,出去就找不到了。”


当我听到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赵刚在一旁急了,对着他奶奶道:“奶奶你不是还有其他的蛊吗?试试呗,看看能不能把王頔身上的黑虾子给搞下来,不然我们回来这一趟就白回来了。”


这赵刚肯定是想着要是我和他就这么回去了,他在我这的好处就拿不到了。


“其他的蛊崽子,可能不是黑虾子的对手。”赵刚奶奶有点顾虑。



以“金”字头命名的洗浴中心在本市至少有五家,那还是2013年以前,如今可能更多,也可能更少——2016年以后,我再没回去过,所以不清楚。2016年我妈搬来深圳给我带孩子,直接把我爸的坟也迁过来了,摆明了没打算再回去,说那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挂念,我反正无所谓——说回洗浴中心,那五家金字头都是同一个老板,准确说是同一拨,一共七人,在部队里拜过把子,有钱一起赚,后来陆续复员转业,其中一人的爹是军区后勤领导,有资源,由他牵头,几人先跟老毛子搞了几年边贸,后揽工程搞拆迁,最后进军餐饮服务业,开酒店,干洗浴。七兄弟一股绳,社会上没人敢惹,四十岁以后,出门别人都叫爷。刚干洗浴那会儿,七兄弟就对外放话,往后市内所有洗浴中心起名都不准带“金”字,否则后果自负,所以但凡在本市见到“金”字打头的场子都是他们的,除非赶上严打,平时踏实消费,老板方方面面摆得平,但千万别想在里面惹事。七爷排行最小,但归他名下那家洗浴最大,叫金麒麟,2003年出了次大事,七爷的司机在自家场子里让人给砍了,泡澡池子染成红海,二十米长的景观鱼缸里养的两条小鲨鱼闻到血腥味都疯了。砍人者是个中年男人,警察调出监控,男人在前台领了手牌,换了拖鞋,但没人注意到他从背后的女款书包里抽出一把剁骨刀,几步穿过更衣室,直奔池子里正泡澡那司机,十三刀,一共不用八秒,司机背后文的青龙被砍成几截,后脑那刀最深,在场的几个小弟没一个敢上前。男人砍完背回书包,刀随手扔进中药池子里,穿着拖鞋径直走人,手上的血一路滴至门外的停车场。那天是腊八,刚下过一场大雪,地上像开了一串梅花。

中年男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案子归冯国金跟,当时他刚刚升任市刑警队副队长。刀跟鞋都留在现场,相貌也掌握了,人第二天就被逮到,压根儿没打算躲,金麒麟的拖鞋还在家穿着呢。带回去一审,宋某,四十五岁,下岗五年了,在南市场八卦街修自行车,老婆跟人跑了,自己带着闺女,老老实实一人,怎么跟社会人扯上了?老宋主动交代,女儿让那司机给欺负了,才十五岁,事后割过一次腕给救回来了。老宋不是没想过往上告,但那司机往他女儿书包里塞了两千块钱,硬说是嫖,还恐吓老宋,告也没用,自己跟七爷的。后来老宋女儿就割腕了,在医院抢救了一宿,老宋守着没合眼,直到听大夫说命救回来了,才红着眼回到南市场,跟肉档大老刘借了把剁骨刀,坐了十二站公交到的金麒麟。打车他舍不得,钱得攒着给女儿念大学。冯国金听了,心如刀绞,他自己也有女儿,叫冯雪娇,跟我是从小学到高中十二年的同学,小学还是同桌。2003年冯雪娇十五岁,跟老宋女儿同岁,所以冯国金越想越难受,但他还是在审完人的第一时间跟七爷通了个电话,七爷也急,自己的人在自己场子里出事,面子上说不过去。司机没死,不是人命案子,七爷知道理亏,问有没有可能私了。冯国金说,老七,这两码事,老宋肯定得判。七爷说,那你帮忙找找人,想办法少判几年,钱我出。这事后来冯国金确实帮忙了,就算没有七爷他一样会这么做,他心里堵得慌。老宋蹲了五年,其间七爷还托人往号子里送过不少吃用,老宋女儿念大学的学费也是七爷出的,但只出到大二——大二下学期,老宋女儿在学校宿舍跳楼了,因为失恋。老宋出来后,给女儿下了葬,继续回到八卦街修车,五十出头,头发全白了,看着像七十岁。冯国金帮老宋介绍过在小区停车场打更的活儿,老宋说心领了,修车挺好,来去自由,够吃就得。那个司机,伤好后被七爷赶去乡下农庄喂藏獒,有次笼子没锁好,让一只疯的给咬了,染了狂犬病,怕光怕水怕声响,成天躲屋里不敢出来,后来听说是死了。

冯雪娇跟我忆述整件事时,已经是十年后,2013年,在北京。凌晨两点,两个人赤裸着躺在汉庭的床上,之前都断片儿了,做没做过不记得,后来种种迹象显示应该是没做。可是为什么会脱衣服呢?酒是在高中同学聚会上喝的,大学毕业快三年,混得不好的都找借口不来,就我脸皮厚,工作没了还有心跟人叙旧,就为贪口酒喝。那段日子我几乎是在酒精里泡过来的。冯雪娇当时刚从美国回来,南加大,影视专业研究生。我们也有三年没见了。我不明白,冯雪娇突然给我讲起十年前的案子是什么意思,为避免尴尬,还是别的什么目的。冯雪娇解释说,别人其实不了解,我爸那人心挺软的,这么多年,他一喝酒就提老宋。我说,确实没看出来,我们都怕你爸,长得瘆人,要不说是警察,还以为黑社会呢,幸亏你长相没随你爸。冯雪娇在被窝里踹了我一脚。

我躺在床上抽烟,没开灯,冯雪娇跟我要了一根。大概因为没醒酒,我说了句后来令自己特别难堪的话。我说,娇娇啊,我现在没出息,眼瞅又要回老家了,咱俩没可能吧?冯雪娇扭头冲着我,黑暗中我也能感受到她眼睛里迸出的诧异:你没毛病吧?就你现在这德行,走大街上绝对不带多看你一眼的,幸亏有童年回忆给你加分,一分一分扣到现在,还不至于负数,你再这么混下去,哪天变负分了,可别怪我提裤子不认人。说完提裤子一句,她自己笑了。我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不开灯都快想不起她模样。为缓解尴尬,我岔一句说,咱们同学里,这几年你还跟谁有联系?冯雪娇想都没想说,秦理,在网上聊过几次。我承认,当我听到秦理的名字,还是浑身一震,说不出话,仿佛被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扼住了喉咙。



冯雪娇摸了半天开关,最后按开的是浴室灯。光透过廉价酒店的磨砂玻璃漫上床,冯雪娇坐直身,又跟我要了根烟,生疏地抽了两口,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这个事,你得发誓一定不能跟第三个人说。她的表情好像小学五六年级时偷偷跟我讲咱班谁谁又跟谁谁好了,幼稚得可笑。我说,行了,赶紧吧。冯雪娇说,就昨天,我爸又跟了一个案子,女孩十九岁,尸体发现时已经冻僵了,扔在鬼楼前的大坑里,赤身裸体,腹部被人用刀刻了奇怪的图案,听着耳熟吗?我本能地坐起身,说,跟十年前一模一样,秦天干的。冯雪娇点头说,对,可是秦天几年前就死了,死前一直都是植物人。我反问,那又能说明什么?冯雪娇说,说明十年前,我爸可能真抓错人了。

有没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呢,像美国电影里演的那些变态连环杀手一样?很快自己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我们那里不是美国,生活也不是电影。冯雪娇继续说,要是这个案子翻案,我爸这辈子都过不安生了,你说,秦理他哥不会真是被冤枉了吧?我说,别瞎想了,当年铁证如山,秦天该死,你爸是英雄,全市人民都知道。冯雪娇好像听不见我说话,自己跟自己说,我爸心真挺软的,除了老宋,这些年他心里最不踏实的就是秦天秦理哥儿俩,主要是秦理,以前我爸总说,秦理本来能有大出息。我问她,你饿不饿,给你泡碗面啊?冯雪娇说,不饿,记得你答应过我,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我说,知道。不过我现在还没醒酒,不确定你刚才讲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等我明早睡醒了再想想,太像梦了。冯雪娇反问,你指哪个不真实?老宋还是秦理?我说,所有一切都不真实,包括你。

水开以后,我给自己泡了碗康师傅,等面好的三分钟里我给冯雪娇把一杯热水吹成温的。冯雪娇说,以前没发现,你还挺体贴,壶刷了吗?我说,刷什么壶?冯雪娇说,国内宾馆里的壶都得刷过再用,听说很多变态往里面放恶心的东西,不刷不敢用,除非渴死,我一般都不喝。我说,是不是所有从国外回来的人都跟你一样矫情?刚说完,我才发现自己是全身赤裸暴露在椅子上,而冯雪娇靠在床上用被子遮住脖子以下,这样似乎不太公平。冯雪娇的脖子特别长,她眼带醉意地盯着我看,我下意识夹紧双腿,把她给逗乐了。她把烟捻了,说,王頔,听我一句,回家以后好好找个工作,找个正经女朋友,踏踏实实过日子,要不然白瞎了,知道吗?

我点点头。面泡好了,才发现叉子被我压面饼底下了。

我的人生似乎一直在重复犯类似的错误,当时看着没多重大,等发现时已经满盘皆输。

大二那年冬天,我爸的生命突然就只剩两个月了,所有事一瞬间都不归他说了算了。他的肺和一半的肝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瘤子,因为一场半月不退的高烧才查出来,此前他已经有十几年没去医院体检过了。在我记忆里,他体壮如牛,力大无穷,我六岁那年,隔壁小区一个经常欺负我的盲流子被他用单手揪到半空中后又丢出去好几米远,脸都摔花了,打那之后我都再没跟他撒过娇,在学校犯什么错误也变着法儿瞒着,怕他把我揪起又丢出去,再也回不来了。如此一副躯体,当得知留在世间行走的时间只剩两个月后,可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推着他那辆倒骑驴,又出去卖了三天炸串,生意居然比平时还好,大概天刚开始转冷,大家都愿意吃点热乎的。直到后来实在站不住了,才被我妈强行送进医院,又过半个月,躯体已经无法下床了,我妈才给我打电话,叫我从北京赶紧回去。他去世前的每一个夜里,我都在他身边陪床,有几个晚上我妈回家洗衣服不在,总感觉他有什么话想交代,但又没什么可交代。有一次他跟护士要了纸笔想写遗嘱,下笔却发现除了“遗嘱”两个字本身,没什么好写的,一没财产二没遗愿,家里唯一的老房子写的是我妈的名,最后反复要我答应照顾好我妈,另外说自己早年买过一份保险,受益人是我,算了算死后能给我留七万多——七万四千五百零六块六,他的命最后值这么多钱,都放我手里了。大三那年,我背着我妈拿出其中五万跟同学合伙在大学校门口开了一间奶茶店,想着钱生钱,给我妈减轻负担,结果不到半年店就黄了,钱一分不剩。我妈也没说什么,继续每晚推着那辆倒骑驴卖炸串,白天还要扫大街。后来我才知道,我被那个同学给骗了。有天晚上喝醉了回到宿舍,我把那骗子给打了,对方脑袋缝了十七针,我被留校察看。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专业课考试,我抄袭被抓,加上之前的处分,毕业时学校只给了我张肄业证,没学位,去人才市场找工作,进门都费劲。毕业以后,我留在北京打各种零工,最久的一份工作也没超过八个月。给一家房地产公司写企划书,一个月三千五,后来那家公司老板卷钱跑路了,公司也就没了。这一路走过来,到底错在了哪一步,我至今还是没想通。以我那几年的经济状况,就该学那些赖在北京不甘心回老家的年轻人一样去住地下室,但我选择厚着脸皮赖在高磊家客厅的沙发上,跟他和他的租客三个人住一起,他自己一年有半年都在出差。房子是高磊家买的,我从没给过房租,每个月请他喝几顿酒抵了,算是默契。高磊是我初高中六年的同学,如果非要说一个算得上好朋友的人,那高磊应该就是——其实,本该还有三个人,冯雪娇、秦理、黄姝。初二那年,加上我跟高磊,五个人一起发过誓,誓言具体内容是什么不记得了,大概跟七爷和他那六个把兄弟说过的大同小异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生不离不弃。



但我们谁也不知道,至少我不知道,人生到底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以至于多年后的我们形同陌路,相遇离别都像发生在梦里。而如今,其中两个人也许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正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活人继续享福或是受罪,像看戏一样。

越冷的地方年越长。在东北,过完十五,年才算完。听说南方那些大城市的人,初五之后就把日子过回正轨了,该做买卖做买卖,赚钱没有嫌早的,人家天气也允许。2002年春节,冯国金第一次到深圳,被那里的繁华给震撼了,可惜没工夫细逛,因为是去公干。当时他带人追捕一个逃犯,在深圳警方的配合下,最终在距离罗湖口岸不到两公里的一家小旅馆里把人逮到,人本想次日一早过境香港再飞国外,按住的时候,枪就在枕头底下。被抓的是本市最大黑社会团伙的三号人物,身背不止一条人命,拉回去准枪毙,但上头下令要抓活的——他活着回来受审,才能确保把真正的大哥也给毙了。抓捕过程中出了个意外,深圳警方一年轻警察小吴,在车里蹲守了五个小时后断烟了,去对面小卖店买烟,恰巧碰见逃犯从外面回来,也进去买烟。小吴认出他来,擅自跟在后面往旅馆走,对讲机跟手机都落在车里,来不及通知其他同事。幸好在旅馆门口没漏过冯国金的眼睛,他带人跑楼梯紧跟到房间,冲进去时,小吴跟逃犯正彼此卡住手腕跟脖子僵持不下,逃犯的右手已经摸到枕头底下了。冯国金率先扑上前按住枪,虎口死死卡住击锤不放。

小吴是潮州人,脾气爆,新人立功心切可以理解,但是行为确实太不上道。行动结束,小吴受了处分,他心服口服。但小吴认下了冯国金这个从东北赶来救了他一命的干哥。小吴说,哥,以后你再到深圳,敢不告诉我,就绝交。冯国金拍拍小吴肩膀,嘱咐他沉住气。冯国金的口气,跟十几年前他老丈人杨树森嘱咐自己时一样。

本市黑社会案牵扯到的人,前后又用了一年才抓得差不多,其中还有十几个黑警。一年晃过,冯国金四十二岁了。年是越来越不爱过,除了喝还是喝,当警察十几年,认识的人太杂,都是不好推的局。为此,妻子杨晓玲跟他越闹越凶,兴头上还互相推搡两下,久了都疲了,最后干脆商量好,年过完就分房睡。非等过完年,是因为女儿娇娇初三下学期就要去育英中学远在开发区的封闭校园寄宿了,打架多少背着点孩子。育英中学是全市第一重点,女儿在班里成绩中游,冯国金已经很欣慰了,不出意外,将来考个全国排名前二十的大学是没问题,最好能去北京,离家近点。只要女儿优秀,其他的不痛快他都无所谓,夫妻到这个年纪,谁家不一样?他见过的反正都一样,自己算好的了,几年前经手过一个案子,老婆一铁锹把老公拍死了,脑后勺给削掉一半,就因为无法忍受老公常年家庭暴力。没事想想这些,冯国金自己也乐,下回跟杨晓玲干起来还是不还手了,命要紧。嫌他喝酒那是幌子,主要矛盾是杨晓玲自从下海赚到了钱,膨胀了,瞧不上他了。娇娇小学毕业那年,杨晓玲跟自己家亲戚合伙开了一个做铝合金建材的小厂,厂址在浙江,平时亲戚负责在那边盯着,做好的建材成集装箱地卖到美国去,那边有个固定的合作伙伴,是个胖老美,杨晓玲负责谈判,两人偶尔通个越洋电话有说有笑,冯国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学的英语。当时杨晓玲还在电力系统挂名,但早就不上班了,吃空饷,冯国金劝她别那么明目张胆,早晚出事。杨晓玲反倒更瞧不上冯国金了,就照这架势,这辈子也别指望他再往上升了。当初自己嫁给冯国金也算不得已,父亲杨树森还劝她,这个年轻人,面相正派,思想正确,将来应该有发展,说不定会是个好警察。这么多年,对工作冯国金确实比谁都上心,可好警察有什么用?奖章奖状都卖了够换一张飞美国的机票吗?一个公务员,赚死工资,又不肯学有的同行那样,在社会上掺和点儿买卖捞外快,家里不得有个人一门心思赚钱吗?娇娇将来读书肯定得去美国,育英那帮同学家里稍有点底子的都走这条路,大学不去研究生也得去,美国那是个烧钱的坑,她现在累死累活把老美的钱往自己家兜里划拉还被冯国金给说成蛀虫了,没这道理,她明明在爱国啊。她杨晓玲不服,不服就干呗。

2003年2月15日,正月十五。冯国金到回龙岗墓园给老母亲上坟,不少话憋心里头,来说道说道。正月十五是母亲忌日,以前都是一家三口来,今年不一样了,前天刚跟杨晓玲干了一仗,故意没提醒她,每年不提醒她都得忘,每年也都得因为这个生气,老丈人的忌日他就没忘过。娇娇去一个同学乡下的家里玩了,在那儿住两天不回来。那一家人的档案冯国金都查了,没问题,就允许娇娇去了,再没几天快开学了,进了育英高中部就跟蹲监狱没两样,当最后放两天风吧,她奶奶活着的时候最惯着她,应该不会挑孙女理。都不在刚好,自己说话更随便了。他怀里揣着小半瓶茅台,帮别人办事人家送的。倒酒时才发现碑前有人摆好酒盅了,还是满的,想必他大哥冯国柱今年动身比他早。冯国柱是老抠儿,肯定不是什么好酒,冯国金给掫了重倒,自己对瓶吹。父亲过世得早,活着的时候爷儿俩话就少,有什么话他还是愿意跟母亲聊。



“王頔!”

冯国金一把将瘫倒的王頔拉起来,怒不可遏:“你疯了!?”

叶菁菁看着冯国金眼底微不可察的紧张,心里涌起抹不快。

难道他还在意这个女人?

王頔强忍着痛,堪堪开口:“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闻言,冯国金神色微凝,眼神深邃的难以捉摸。

气氛僵凝时,叶菁菁嗤了一声:“苦肉计用的不错,撞不死还得了面子。”

听到这话,冯国金表情骤冷。

他放开手,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模样:“哪天你真的想死,记得通知我亲眼看看。”

说完,冯国金转身离去。

叶菁菁见人走远,才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到王頔面前:“活成这副鬼样子,换做是我,还真不如死在牢里。”

雨水混着血从王頔发梢滴落,她垂着头一声不吭。

见她这样,叶菁菁也没了继续打击她的兴致,扭头离开。

上了车,冯国金透过车窗,看着那依旧坐在墓前的身影,紧拧起眉。

半晌,他收回视线:“开车。”

车子的动静慢慢被雨声掩盖。

王頔凝着冯庭舟的遗照,苦涩一笑:“没想到你为了叶菁菁,宁愿用命换她和冯国金在一起的机会……”

曾几何时,她和冯国金也爱到过可以互相牺牲的地步。

从校服到婚纱,从悸动到深爱,冯国金的一句句誓言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那时,即便有再多的男生在她眼前晃,她眼里都只容得下一个冯国金。

可她的义无反冯,终是成了飞蛾扑火。

一场血案击碎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

曾经期待的一切随着审判的那一锤,彻底埋葬。

王頔望向冯国金离开的方向,眼眶泛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頔才强撑起身体,迎着雨徒步回了酒店。

经理丝毫不在乎她额头的伤,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

王頔默默忍受着,草草处理完伤口继续工作。

没想到在下班时,竟看见王父搂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

王頔愣住,下意识地叫了声“爸”。

看见她,王父顿时黑了脸:“四年前我就跟你断绝关系了,更何况你也不是我的种。”

女人上下打量着她,眉梢眼角都带着轻蔑:“这就是你那女儿,还真像你老婆。”

王父冷嗤:“幸好她死的早,给我留了点体面。”

一句句薄凉的话刺的王頔右耳膜发疼。

她捏着拖把,骨节都泛了白。

直到现在,她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和王父毫无血缘关系。

王父不再多言,揽着女人越过王頔离开。

王頔僵在原地,泪意漫上双眼。

天渐黑。

王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丝毫没注意同事警惕的眼神。

就在她刚躺下的时候,对床的李静突然问:“王頔,你是不是因为杀人坐过牢?”

王頔脸色一变,下意识反驳:“没有。”

李静立刻把手机凑到她面前:“这不是你?”

王頔看去,界面是四年前她被捕的新闻:冯氏二公子坠亡,凶手系王氏千金王頔!

没等她解释,几个人硬生生把她推搡了出去。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命呢!”

“跟你这种人住在一起,连睡觉都不踏实。”

“嘭!”

房门被关上,只留下了几句模糊的咒骂。

楼梯口,灯光昏暗。

王頔蜷缩在角落,手里捏着晓晓的照片。

夜风刮着她模糊的意识,在闭上眼的最后几秒,她忽然听见脚步声,

朦胧中,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

王頔奋力抬着眼皮,望着那熟悉的脸庞:“疏衍……”

下一秒,她猛地陷入无尽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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