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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山水藏于心后续+完结

糖糕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和许晚倾结婚的第四年,陈行简父亲找到他,逼他把妻子让给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时安。“时安癌症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娶到晚倾,所以,你暂时退出,等婚礼结束,你弟弟不在后,晚倾还是你的。”继母苦苦哀求他:“时安是你亲弟弟,你就委屈这一次!”陈时安也跪地哀求:“晚倾是我的初恋,这是我死前唯一的心愿,求你成全。”陈行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红了眼眶,字字泣血地质问他们:“当初陈时安为了追求梦想出国深造,婚礼当天逃婚,狠心抛弃了晚倾,是你们把我当提线木偶推出去顶替。”“如今他回来了,又想让他娶晚倾,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坚决不同意!”父亲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直接让人砸了他的婚房,禁了他的足,说什么时候同意再放他出来。第三天,他...

主角:陈时安陈行简   更新:2025-07-13 21: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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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时安陈行简的女频言情小说《千里山水藏于心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糖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和许晚倾结婚的第四年,陈行简父亲找到他,逼他把妻子让给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时安。“时安癌症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娶到晚倾,所以,你暂时退出,等婚礼结束,你弟弟不在后,晚倾还是你的。”继母苦苦哀求他:“时安是你亲弟弟,你就委屈这一次!”陈时安也跪地哀求:“晚倾是我的初恋,这是我死前唯一的心愿,求你成全。”陈行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红了眼眶,字字泣血地质问他们:“当初陈时安为了追求梦想出国深造,婚礼当天逃婚,狠心抛弃了晚倾,是你们把我当提线木偶推出去顶替。”“如今他回来了,又想让他娶晚倾,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坚决不同意!”父亲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直接让人砸了他的婚房,禁了他的足,说什么时候同意再放他出来。第三天,他...

《千里山水藏于心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和许晚倾结婚的第四年,陈行简父亲找到他,逼他把妻子让给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时安。

“时安癌症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娶到晚倾,所以,你暂时退出,等婚礼结束,你弟弟不在后,晚倾还是你的。”

继母苦苦哀求他:“时安是你亲弟弟,你就委屈这一次!”

陈时安也跪地哀求:“晚倾是我的初恋,这是我死前唯一的心愿,求你成全。”

陈行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红了眼眶,字字泣血地质问他们:“当初陈时安为了追求梦想出国深造,婚礼当天逃婚,狠心抛弃了晚倾,是你们把我当提线木偶推出去顶替。”

“如今他回来了,又想让他娶晚倾,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坚决不同意!”

父亲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直接让人砸了他的婚房,禁了他的足,说什么时候同意再放他出来。

第三天,他听说许晚倾在父亲面前摔了茶杯,动了怒火。

第十三天,手机上弹出许晚倾高调宣布“我的丈夫只能是陈行简”的新闻。

第二十八天,许晚倾直接冻结了与陈家所有的商业合作,逼他们交出自己的丈夫!

直到一个月后,锁住的房门终于打开。

想到这段时间许晚倾为他做的一切,陈行简眼眶瞬间潮湿,一把将她抱紧怀里。

却在下一秒,听到她声音哽咽道:“阿简,对不起。”

“你父母态度坚决,甚至跪下求我,为了两家多年交情,我必须陪你弟弟演这场戏。”

“不过你放心,只是假结婚而已,我的丈夫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那一刻,陈行简只觉得心脏骤然沉到谷底,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

愣了两秒后,心疼地轻抚许晚倾消瘦的脸颊,将眼泪忍下:“你已经很努力了。”

几天后,他眼睁睁看着陈时安在万众瞩目下为许晚倾戴上钻戒,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后来,许晚倾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只是她花在陈时安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从偶尔探望,到连续几天夜不归宿。

陈行简和她闹脾气,她便耐着性子解释:“我对他没有爱,只是想作为朋友,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陈行简信了许晚倾。

直到这天,他拿着被父亲撕烂的结婚证去民政局补办。

却在核验信息时,被工作人员告知结婚证是假的。

陈行简一愣:“假的?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指着上面的钢印:“这里都印歪了,编码也是错的。”

陈行简不死心,求工作人员再查一下。

工作人员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眉头微蹙:“许小姐确实是已婚,不过,配偶姓名为陈时安......”

陈行简闻言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许晚倾明明说过,和陈时安只是假结婚。

可现在,陈时安竟成了她法律上的丈夫!

......

陈行简从民政局出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目光涣散,脚步虚浮。

直到坐上停在面前的出租车,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掌心里全是冰凉的湿意。

四年前,他为了保住两家颜面,替逃婚的弟弟娶了许晚倾。

一开始,许晚倾对他态度冷淡。

他却从不抱怨,将她的生活起居打理得细致入微。

渐渐的,许晚倾在他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卸下心防。

她开始默许他打乱自己的日程表。

会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无聊的冷笑话。

甚至工作中的机密文件,也放心交给他整理。

再后来,许晚倾对他越来越好。

她送他不限额的黑卡,带他吃遍米其林餐厅。

哪怕他随口提一句想要某作家的签名初版书,许晚倾也会二话不说托人买回来,轻点他的胸口道:“为了买到这本书,我差点掀翻国外的旧书市场,也就你这么难伺候。”

陈行简以为,他终于焐热了许晚倾的心。

直到两个月前,确诊癌症的陈时安突然回国。

四年幻梦,于一夕之间轰然崩塌。

......

车子停在许氏集团楼下时,陈行简已经整理好情绪。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假结婚证。

刚到顶层,就撞上了许晚倾的秘书。

秘书看到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陈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许晚倾。”

“许总在开会呢,现在没时间......”

陈行简不顾秘书的阻拦,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

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陈时安的声音。

“晚倾,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陈时安搂着许晚倾的腰,右手按在她心口,“你这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放下过我?”

许晚倾抿了抿唇,被陈时安指尖的温度烫得呼吸一滞,声音却冷:“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陈时安轻笑,“当初你和陈行简假结婚,不就是为了等我回来?如今我刚回国,你马上就和我领证了。”

“还有你在日记里写的那些东西。”

“你说当初嫁给陈行简,就是为了逼我回头......”

陈时安话没说完,许晚倾忽然将他重重按在沙发上,红唇吻了上去。

她目光灼热,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出来:“是,我从来就没放下过你,所以陈时安,你欠我的打算怎么还?”

陈行简站在门外,浑身上下像是浸泡在冰水里,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想起许晚倾前些天还靠在他怀里轻声道:“阿简,你弟弟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只有你值得我付出真心。”

多可笑啊。

原来所谓的真心,不过是她违心的谎言。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陈行简缓缓闭上双眼,强忍着不让泪落下。

既然这是许晚倾的选择。

那他就成全她,让她和真正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陈行简浑浑噩噩上了电梯。

再回过神来,电梯已经停在负一层。

一个实习生热情地走到他面前,“您是来参观陈时安先生画展的吧?请跟我来。”

陈行简这才反应过来,他忘记按楼层了。

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展厅。

实习生跟在他身后,热情地向他介绍:“本次画展是许总出资举办的,接下来还有全国巡展。”

陈行简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幅油画上。

那是一个女人赤果的背影,肌肤如绸缎般光滑,后腰处独特的疤痕格外醒目。

他曾无数次在黑暗里描摹过这道疤痕的轮廓,自然清楚画中的女人是谁。

陈时安画了很多幅许晚倾,右下角标注的时间清晰而又刺眼。

6月0日,许晚倾站在厨房里忙碌,背影覆着一层暖光。

——那是禁足的第三天,他绝食抗议,胃痛到昏迷,她却在为陈时安煮粥。

7月1日,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叠着天蓝色的真丝睡衣,无名指上的婚戒泛着冷光。

——那是禁足的第十三天,他用刀片割破手腕抗议,鲜血浸透了半张床单,而她正细致地为陈时安整理衣物。

7月15日,她撑伞走在林荫道上,画框边缘,隐约能看见她与人十指相扣。

——那是禁足的第二十八天,父亲用铁链将他锁在床上,逼着他退出,高烧不退的他在冷汗浸透的床单上蜷缩成团,而她却牵着陈时安的手,在晨光里悠闲漫步。

眼前的每一幅画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陈行简心上。

原来在那暗无天日的一个月里,许晚倾不是在抗争,而是一直陪着陈时安!

她在父亲面前摔茶杯,高调示爱,取消与陈氏的合作,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陈行简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开画展。

......

陈行简离开公司后前往老宅,准备带走母亲的遗物。

谁知刚回到家,父亲就扔给他一张机票。

“我和你阿姨商量了一下,想让时安离开前都和晚倾生活在一起。”

“这是十天后的机票,你出去玩一阵,就当是放松心情了。”

陈行简捏着机票,唇瓣抿得很紧。

他知道,父亲是让他给许晚倾和陈时安腾地方。

毕竟只有他离开了,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独处。

“阿简,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也只是想像让时安好好走完最后一程......”继母红着眼眶,老套的说辞已经听得陈行简耳朵起了茧。

他淡淡打断:“知道了,我会走的。”

许晚倾,他不要了。

这个家,他也不稀罕了。

父亲有些意外,没想到陈行简这么快就答应了,以为他的性子终于被磨平。

他语气缓和了几分:“我们给时安办了一场告别仪式,三天后记得来参加。”

“好。”

......

陈行简回到家,抱出一个纸箱,开始收拾与许晚倾有关的东西。

有他生日时送给她的情侣水杯。

他们第一次看电影时留下的票根。

还有他强迫她拍的合照。

东西快收拾完时,玄关传来响声。

许晚倾回来了。

看到纸箱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她心脏一紧,快步上前。

“阿简,你在干什么?”




陈行简低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时安不是要住过来了吗,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免得他看见不高兴。”

许晚倾握住他的手腕,“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

“陈行简,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许晚倾捧着他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是在陪他演戏,如果我真想跟他结婚,四年前就把他抓回来了。”

陈行简看着她的眼睛,蓦地笑了。

“许晚倾。”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想嫁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他的声音压了过去。

许晚倾看了眼来电显示,迅速接起电话。

三言两语后,她只扔下一句“公司有事”,便快步离开。

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陈行简忽然觉得是否和她摊牌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有些感情就像过期的糖果。

表面看着完好,实则早已变质。

即便勉强咽下去,也只会满嘴苦涩。

许晚倾离开没多久,陈行简就收到了陈时安发来的微信。

照片里,许晚倾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陈时安的脚踝,正全神贯注地为他系着红绳。

陈行简忽然想起,从前他拉着许晚倾一起逛庙会。

他蹲在小摊前挑了半天红绳,转头却看见许晚倾站在三步之外,满脸不耐地看表:“这些迷信的东西你也信?”

思忖间,陈时安的信息发过来。

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舒服,晚倾立刻去庙里求了最灵验的红绳送给我。

她有这么对过你吗?

陈行简,清醒一点吧,晚倾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陈行简紧紧攥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将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冻结成冰。

是啊。

许晚倾从来没有爱过他。

以后,他也不奢求她的爱了。

......

接下来的两天,许晚倾都没回家。

直到第三天,陈行简在陈时安的告别仪式上见到了她。

她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礼裙,推着轮椅走在人群中。

陈时安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像一株将折的芦苇。

他只是微微仰头,许晚倾便立刻弯下腰,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陈行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口口声声说是在陪陈时安演戏。

可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像四年前一样深情。

很快,告别会正式开始。

父亲向大家宣布了陈时安的病情,眼含热泪道:“我的儿子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虽然他的生命十分短暂,但他有爱他的家人,还有不离不弃的爱人......”

大屏幕亮起,陈时安从小到大的照片逐一闪过。

周岁时被父母簇拥着抓周。

十岁时父亲手把手教他弹钢琴。

十八岁时毕业典礼上全家幸福相拥。

每一帧画面里,陈行简都像个模糊的背景板,无声见证着那些不属于他的幸福。

画面一转,陈时安身边的人换成了许晚倾。

她在他比赛获奖时捧花庆贺。

作画时安静充当模特。

婚礼上深情拥吻......

从青涩校服到职业装,岁月更迭,唯独她眼底的深情始终如一。

就在众人沉浸在感动中时,屏幕上的照片忽然消失,切换成鲜血淋漓的黑底红字!

陈时安,贱人就该下地狱!

你抢我老婆,和你妈一样,都是靠偷人上位的废物!

我诅咒你死后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现场空气凝固了几秒。

紧接着,一片哗然!




众人心照不宣地看向陈行简。

陈行简怔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远处便传来继母的惊呼声。

“时安!”

陈时安被诅咒吓晕了。

许晚倾脸色骤变,连忙将陈时安推向医务室。

陈行简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畜生!”父亲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你弟弟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敢诅咒他?!”

陈行简摇摇晃晃地后退半步,不小心撞翻旁边的香槟塔,酒水散落一地。

他跌坐在满地玻璃渣里,忍着剧痛解释:“不是我!”

“闭嘴!”父亲厉声喝止,“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看不惯我们对你弟弟好,可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你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来人,把这个孽子给我关起来!”

......

陈行简被扔进一间小黑屋。

他从小怕黑,又有幽闭恐惧症。

门关上的瞬间,陈行简呼吸骤然停滞,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拼命拍打房门,染血的双手在门板上留下刺目的痕迹:“开门!放我出去!”

然而,外面一片死寂。

陈行简渐渐脱力,滑坐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开始泛黑。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门终于开了,他连忙往外爬。

可下一秒——

“哗!”

一盆浓稠腥臭的鲜血当头泼下!

紧接着,是第二盆、第三盆......

陈行简被呛得几乎窒息。

视线模糊间,隐约看到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许晚倾。

女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冷眼看着手下将一盆盆鲜血泼向她,却始终没有喊停。

直到最后一盆血水倾泻而下。

许晚倾缓步走到他面前,俯身用丝质手帕擦拭他的脸颊,语气却冷得像冰。

“时安醒了,他没怪你诅咒他,反而还为你求情,说你只是中邪,并不是真的恶毒。”

“这些黑狗血是我让人准备的,能驱邪。”她顿了顿,“不过要见效,得在这里泡足三天三夜。”

陈行简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挣扎着抓住许晚倾的手,“那些诅咒真的不是我弄的,你相信我......”

“陈行简。”许晚倾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动作缓慢而残忍,“做错事要接受惩罚,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感受着指尖温度的流失,陈行简张了张嘴,最后的挣扎化作一声卑微的乞求。

“求求你,别把我留在这里,我怕黑......”

“那时安呢?”许晚倾目光清冷,“你在诅咒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会怕?”

陈行简一阵恍惚。

他想起曾经的暴雨夜,家里停电,他攥着拳头在黑暗中绷紧全身。

是许晚倾点燃满室烛光,温热掌心轻抚他的后背:“别怕,有我在。”

而此刻,同样的女人,却要亲手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

忽然,一阵剧痛从胃部炸开——那是他四年来为她挡酒落下的病根。

许晚倾事业心重,应酬不断,每次酒局上看她被劝酒,他总会不动声色地接过她面前的酒杯。

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胃病。

陈行简本能地捂住肚子,颤抖地抓住许晚倾的裤腿,声音已经变了调。

“许晚倾,我肚子好疼,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许晚倾身形一顿,微微皱眉:“事到如今,还玩这种苦肉计?”

陈行简疼得眼前发黑,“是真的,我......”

“够了。”许晚倾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撂下一句“三天后我来接你”,便转身离开。

陈行简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指尖死死抠住地面,却仍然留不住女人远去的背影。

痉挛的手指徒劳地抓了抓空气,最终无力垂下。

陈行简瘫软在血泊里。

意识消散前,他唇边勾起苍凉的笑。

许晚倾......

这一次,我是真的看清你了。




陈行简再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终于醒了。”医生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怜悯,“你胃穿孔很严重,要是再晚几分钟,神仙都救不回来。”

陈行简从医生口中得知,他是第二天被送饭的下人发现晕死过去,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你家人也太不像话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尤其是你妻子,电话死活不接,等她来医院,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医生。”陈行简打断她,指尖攥紧了被单,“不用联系她了。”

反正,许晚倾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也不想再和她产生半点瓜葛。

医生欲言又止,最终摇着头离开。

陈行简住院期间,许晚倾始终未曾露面。

倒是在陈时安的朋友圈里,她无处不在。

第一天是一碗鸡汤特写,配文:十年了,还是我最爱的味道。

第二天是女人伏在床边的睡颜,配文:晚上又做噩梦了,还好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陈行简忽然想起,他生病时,许晚倾也总是为他煲鸡汤。

他发烧难受时,她也是这样守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这些温柔,从来就不是给他的。

她不过是透过他,在爱着另一个人。

出院当天,许晚倾终于打来电话。

“公司临时有事,我让司机去接你了。”

陈行简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好”。

如今的许晚倾,不过是他通讯录里一个即将被删除的名字。

他对她,不会再抱有任何期待。

......

陈行简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陈时安拿着画板,正在客厅的墙上肆意作画。

他和许晚倾的婚纱照、拍立得,全部被扔在地上,上面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

看到陈行简,陈时安扬起笑容:“哥回来了?”

“我看这面墙太乱了,想着重新装扮一下,你应该不介意吧?”

陈行简扫过满目狼藉,淡淡道:“随你。”

这个家对他来说,早就名存实亡。

往后这里的男主人,也不会是他。

就在这时,许晚倾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

见陈行简要上楼,她拦住他的去路。

“时安好心缓和关系,你就是这个态度?”

“不然呢?”陈行简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倦意,“要我跪下来,谢谢他毁了我的照片吗?”

陈时安见状连忙打圆场:“晚倾,你就别怪他了,哥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会用那么恶毒的话诅咒你?”许晚倾说完,看向陈行简的眼神愈发陌生,“陈行简,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行简没力气再与许晚倾争辩,越过她,径直上了楼。

他刚做了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只是才躺了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

陈时安出现在门口,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地轻蔑。

“看到晚倾这么护着我,心里难受吗?”陈时安嘴角勾起讥诮的弧,“我早说过,她对你就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你这个蠢货还当真了。”

陈行简翻了个身,懒得和他废话,用被子蒙住脑袋。

陈时安却追到他身边,不依不饶道:

“你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他们说你给自己弟妹当了四年的家庭煮夫,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还不如夜场里那些明码标价的男模值钱。”

“陈行简,认清现实吧。”

“陈家不需要你,许晚倾也不需要你,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没人要的累赘!”

听到陈时安提及她的母亲,陈行简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你这么急着跳脚,是怕这四年里,她其实早就爱上我了吗?”

陈时安先是一怔,随即轻笑出声。

“爱上你?”他满眼讥讽,“她要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给我站在这里羞辱你的机会?”

片刻后,耳边传来“砰”的关门声。

陈行简紧紧攥着被单,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还好,他马上就要走了。

再也不用面对这些人丑恶的嘴脸。




出国前一天,陈行简去了古木参天的灵隐寺,像往年一样为母亲上香。

谁知刚来到寺庙,他便看到宝殿正中央跪坐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那道背影,他再熟悉不过。

“你们听说了吗,许家千金的心上人得了绝症,为了给他求护身符,她从山脚下三叩九拜到了这里......”

“最后一段路很陡,她差点掉下悬崖,有去无回!”

路人的窃窃私语传进他耳朵里。

陈行简顿住脚步。

目光所及之处,女人手臂上缠着绷带,伤口还在向外渗血。

他记得,许晚倾一向是无神论者。

她从不进寺庙,家里不供奉任何神佛。

公司年会抽到京都古寺的祈福御守,转手就丢给助理。

就连他想去祭拜母亲,她也只是漠然道:“死了就是死了,烧再多纸钱也不过是活人的自我安慰。”

而此刻,她却跪在偌大的神像前面,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虔诚得近乎卑微。

陈行简勾了勾唇,一股讽刺涌上心头。

原来,许晚倾不是不屑神明。

只是过去没有人值得她这么做罢了。

......

陈行简从山寺出来时,天已近黄昏。

山谷的风有些凉。

他拢紧衣襟。

正要踏下石阶,一道黑影忽然从林间蹿到他面前!

对方动作极快,陈行简甚至来不及呼救,便被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再睁眼,他靠坐在一颗大树旁,几名医护人员正着急着慌地抬着担架往悬崖边跑。

“快,伤者在悬崖下面!”

陈行简撑着手臂踉跄起身。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一道倩影便携着冷风走到他面前。

“陈行简,我以为你诅咒时安只是为了出气,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把时安推下悬崖!”许晚倾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抵在身后的树上,“还好时安福大命大,被下面的石头接住了,要不然我一定让你陪葬!”

陈行简呼吸一滞。

对上许晚倾阴鸷目光的那一刻,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我......没有......”

“还在狡辩!你和时安同时出现在这里,现在他人在悬崖下面。”许晚倾声音冰冷,“陈行简,你告诉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陈行简抓住许晚倾的手,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助理气喘吁吁跑过来:“许总,人救上来了!”

许晚倾闻言,迅速松开陈行简,转身跑向陈时安。

陈行简弯着腰用力咳嗽。

再抬头,他看到担架上的陈时安抓住许晚倾的袖子,一脸惊恐道:“晚倾,有人要害我......”

许晚倾握紧他的手,沉声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到你。”

她小心翼翼将陈时安送上救护车,随后对助理说了什么。

下一秒,助理转身折返到陈行简身边,钳住他的手腕道:“大少爷,冒犯了。”

话落,他强行将陈行简拽到悬崖边缘,一把推了下去!

伴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陈行简重重摔在一块石头上,骨头泛起钻心的疼。

助理站在高处,冷声道:

“许总说,您这次太过火了,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也感受下二少爷的痛苦。”

脚步声渐远,陈行简被独自留在原地。

他浑身剧烈的疼痛,几次咬牙往上爬,都失败了。

陈行简蜷缩在冰冷的岩石间,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质问许晚倾,陈时安就快死了,他有什么理由害他?

可心底比山风更冷的,是那个早已清楚的答案——

在许晚倾心里,他永远比不上陈时安。

她也永远不会信他。

......

山上信号全无,陈行简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挣扎起身。

指甲抠进岩缝,掌心磨出血痕。

他一次次跌落,又一次次攀爬。

就这样反反复复无数次,直到身上磨得鲜血淋淋,陈行简终于爬了上去。

下山的缆车已经停运,陈行简撑着残破的身体,跌跌撞撞走下山。

到家时,天已微亮。

他勉强清理好伤口,蜷缩在床上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房门被猛地推开。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掀起来,扔到冰冷的地板上。




“陈行简,你差点害死时安,还有脸睡觉?!”

陈行简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父亲双眼烧得通红。

旁边的继母低着头,正在不住地抽泣。

“阿简......”继母声音哽咽,眼泪簌簌落下,“你弟弟没多少日子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呢?告别会的事我们已经不计较了,可这次......你是要他的命啊!”

陈行简死死攥着被单,再也看不下去继母虚伪的嘴脸。

他强撑着支起身子,一字一句道:“告别会上的诅咒不是我放上去的,我也没有推他下悬崖,你纵容陈时安一次次陷害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陈行简踉跄着后退半步,嘴角渗出血丝。

“混账东西!”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你母亲当年就是这样,永远把错推到别人身上!现在连你也......”

“老陆,消消气!”继母轻抚父亲的背,“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阿简......”

“不关你的事!”父亲厉声打断,双眼死死盯着陈行简,“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陈家的儿子!”

父亲说完,带着继母摔门离开。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暴雨倾盆而下。

陈行简无力地跌坐在地,身体蜷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无声流下眼泪。

恍惚间,母亲临终时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那只枯瘦的手紧紧握着他,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阿简,以后的路......要好好走......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

这些年,他逼着自己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就是想让天上的母亲看到,就算没有父亲的爱,他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可如今呢?

“妈......”陈行简喃喃自语,泪水浸湿了膝盖处的衣料,“现在的我,一定让您很失望吧......”

窗外的暴雨依旧肆虐。

陈行简就这样抱着自己,在泪水中昏沉睡去。

......

陈行简再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壁炉里的烧火声劈啪作响。

许晚倾就坐在旁边,纤细指尖夹着一支薄荷烟,青白的烟雾在指尖缭绕。

“许晚倾......”他虚弱地唤了一声,喉咙干涩得发疼。

女人闻声转头,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寒意。

“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陈行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许晚倾没回答,只淡淡道:“昨天我本来要去接你的,但时安的画展忽然失火,他所有的画作,一幅都没能保住。”

陈行简的心猛地一沉。

他听懂了许晚倾的言外之意,急忙辩解:“不是我放的火,所有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可以去查......”

“陈行简。”她轻声打断,眼神陌生得让他心慌,“时安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那些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绝不可能亲手毁掉自己的心血。”

陈行简的指尖开始发抖:“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放火的事,我没告诉你父亲,也没告诉时安。”许晚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也该尝尝,珍视之物被毁是什么滋味。”

直到此刻陈行简才发现,许晚倾手里攥着母亲生前做给他的玩偶。

“我知道,这是你最珍视的东西。”她的五指缓缓收紧,玩偶在掌中变形,“如果我毁了它,你也会痛不欲生吧?”

“不要!”陈行简几乎是滚下沙发,踉跄地扑过去。

这个玩偶是母亲在他十岁那年,拖着病体一针一线缝制的。

那时的母亲已经虚弱得连针都拿不稳,却还是坚持做完,弥留之际塞进他手里,温柔道:“阿简,妈妈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以后想妈妈了,就看看它......”

后来,年幼的陈行简把母亲的骨灰悄悄缝进玩偶,每天抱着它入睡,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而现在,许晚倾竟然要毁掉它!

“我说过,等时安走了,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是你不够听话。”

话落,许晚倾扬起手,将玩偶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

“不——!”陈行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向壁炉。

滚烫的火舌舔/舐着他的手臂,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拼命从火焰中抢出已经烧焦的玩偶。

他颤抖着将残破的玩偶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焦黑的布料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

许晚倾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

......

第二天天刚亮,陈行简便抱着残破的玩偶,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

在通往大门的路上,陈时安的轮椅突然横在他面前。

“让开。”陈行简声音沙哑。

“哥哥,这么凶干什么?”陈时安轻笑一声,“你这次一走,我们恐怕很难再见面了,毕竟你在父亲和晚倾眼里已经坐实了蛇蝎心肠,他们不可能再让你回国了。”

“是吗,那正合我意。”陈行简冷冷抬眸,“而且你也快死了,我们确实不会再见面了。”

听到这话,陈时安竟“噗呲”一声笑出来了。

“陈行简啊陈行简,你真以为我得绝症了?”他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那不过是骗晚倾的把戏罢了,等我宣布误诊,你猜她会不会欣喜若狂?”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陈时安凑到他耳边,“其实,你和许晚倾的结婚证是假的,我才是他的合法丈夫。”

陈时安说完这句话,试图从陈行简脸上找出一丝破防。

然而,事与愿违。

陈行简的手指紧紧攥住拉杆,指节发白,脸上却平静如水:“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在路边等车时,许晚倾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身旁。

她降下车窗,问他:“要走了?”

陈行简“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冷静。”许晚倾道,“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把问题解决一下。”

陈行简没有回答,沉默地上了出租车。

看着她的车缓缓驶离,他在心里轻声道:许晚倾,希望你得知真相后不要后悔。

当车子启动时,陈行简最后看了眼这座承载了他所有爱恨的别墅,眼神已如死水般平静。

他收回目光,轻声道:“师傅,去机场。”

两辆车背道而驰。

如同他们的人生,从此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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