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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我功勋,我封王娶公主你们哭啥?萧辰昭月

江离很忙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这一声,比钱主事那几下可响亮多了,也沉重多了,震得堂上所有人心脏都跟着一抽。“我徐靖带兵半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糟践我大乾的兵卒!”“萧辰此人,我听说过,在军中出过力,为国洒过血!”“你们刑部倒好,是非不分,单凭几句屁话,就要把一个为国立过功的将士往死里踩?!”“怎么,刑部是觉得我大乾军中没人了?还是觉得我大乾将士的军功,都是狗屁?!”徐靖越说火气越大,一番话字字铿锵,狠狠抽在钱主事脸上。钱主事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都督息怒!下官,下官万万没有此意!下官知错了,知错了!”他现在哪里还敢琢磨让萧辰下跪的事,只求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萧祖耀一看情况不对,也慌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还想挣扎一下,尖着嗓子嚷嚷:“大都督!他...

主角:萧辰昭月   更新:2025-07-09 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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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辰昭月的现代都市小说《抢我功勋,我封王娶公主你们哭啥?萧辰昭月》,由网络作家“江离很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一声,比钱主事那几下可响亮多了,也沉重多了,震得堂上所有人心脏都跟着一抽。“我徐靖带兵半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糟践我大乾的兵卒!”“萧辰此人,我听说过,在军中出过力,为国洒过血!”“你们刑部倒好,是非不分,单凭几句屁话,就要把一个为国立过功的将士往死里踩?!”“怎么,刑部是觉得我大乾军中没人了?还是觉得我大乾将士的军功,都是狗屁?!”徐靖越说火气越大,一番话字字铿锵,狠狠抽在钱主事脸上。钱主事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都督息怒!下官,下官万万没有此意!下官知错了,知错了!”他现在哪里还敢琢磨让萧辰下跪的事,只求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萧祖耀一看情况不对,也慌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还想挣扎一下,尖着嗓子嚷嚷:“大都督!他...

《抢我功勋,我封王娶公主你们哭啥?萧辰昭月》精彩片段




这一声,比钱主事那几下可响亮多了,也沉重多了,震得堂上所有人心脏都跟着一抽。

“我徐靖带兵半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糟践我大乾的兵卒!”

“萧辰此人,我听说过,在军中出过力,为国洒过血!”

“你们刑部倒好,是非不分,单凭几句屁话,就要把一个为国立过功的将士往死里踩?!”

“怎么,刑部是觉得我大乾军中没人了?还是觉得我大乾将士的军功,都是狗屁?!”

徐靖越说火气越大,一番话字字铿锵,狠狠抽在钱主事脸上。

钱主事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都督息怒!下官,下官万万没有此意!下官知错了,知错了!”

他现在哪里还敢琢磨让萧辰下跪的事,只求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

萧祖耀一看情况不对,也慌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还想挣扎一下,尖着嗓子嚷嚷:

“大都督!他萧辰当过兵又怎么样?当兵的就能随便杀人吗?我萧家家丁的命就不是命了?”

“难道他一个臭当兵的,比普通老百姓的冤屈还金贵?!”

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

徐靖慢慢转过头,那森然的表情,让萧祖耀心里直打鼓。

萧家!

徐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出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乾能有今天,北境那道铜墙铁壁,是谁的血肉铸成的!

麒麟将军!萧辰!

若不是将军当年杀得北真丢盔弃甲,光复十城,他萧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京城里作威作福?

结果呢?他们是怎么对将军的?

养育?不过是找个替死鬼!

军功?也敢伸手来抢!

现在,还要把将军往死里整!

畜生!一群喂不熟的畜生!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徐靖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老百姓的冤屈,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转向抖个不停的钱主事:“钱主事,我问你,淮阳侯府这些年的案底卷宗,刑部可有存档?”

“有,有的。”钱主事赶紧点头。

“去拿来!”徐靖断喝,“本督要看,一字不漏,最原始的那份!”

钱主事心头咯噔一下。

他明白,各家权贵的卷宗,都分明暗两套。

明面上的,光鲜亮丽,是给上面看的。

暗地里的那套,才记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大都督指明要“真卷宗”,这是要往死里查啊!

他不敢有半点耽搁,屁滚尿流地亲自去取。

没一会儿,几大箱落满灰尘的陈年卷宗,被抬了上来。

徐靖随手拿起一本,恰好就是关于萧祖耀的记录。

“萧祖耀,开元二十三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柳氏,逼得柳氏投井身亡,其夫告官,被你爹萧长庆用一百两银子摆平,卷宗上写的是柳氏失足落水,有没有这回事?”

萧祖耀脸无人色,浑身抖得跟落叶一样:“没,没有!胡说!这是污蔑!”

“开元二十四年,在城西策马狂奔,踩断了货郎李四的双腿,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卷宗记录李四自己不小心摔伤,不了了之!”

“开元二十五年,为了个窑姐儿,把兵部员外郎的独子打成重伤,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你爹又动用关系,把这事儿也给压下去了!”

徐靖每念一条,萧祖耀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堂外围观的百姓早就听得义愤填膺,议论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桩桩件件,简直骇人听闻!”徐靖一把将卷宗狠狠摔在地上,怒喝出声,声音震得大堂嗡嗡作响:

“淮阳侯府?开国功臣?我看就是个藏,污,纳,垢的狗窝!”

“萧祖耀,你这种人渣,也配在这儿喊冤?!”

“来人!”徐靖厉声暴喝,“把萧祖耀这个畜生给本督拿下!他犯下的所有罪行,着刑部严查到底!若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徇私舞弊,包庇袒护,一并论罪!”

“本督今天倒要看看,这青天白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禁军亲兵立刻扑上去,把瘫成一滩烂泥的萧祖耀死死摁在地上。

钱主事早就吓得脸无人色,官袍都被冷汗湿透了。

萧辰静静站在那里,唇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昭月这丫头,送的这份“惊喜”,还真够劲儿。

......

徐靖那雷霆万钧的手段,把淮阳侯府的老底都给掀了。

赔款,抄没,一样没少。

金银珠宝跟流水似的往外搬,绫罗绸缎装满了一车又一车。

萧长庆眼珠子都红了,府库眼瞅着就空了一大半,家产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他心口堵得慌,眼前直发黑,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要命的是,今天还是他萧长庆五十岁的生辰。

府里为了这寿宴,前前后后忙活了多少天。

就算出了这种倒灶的事,寿宴也不能不办,不然萧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只是那些红彤彤的灯笼绸缎,挂在萧府里头,瞧着真是怎么看怎么扎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日头刚到正当空,一顶八抬大轿稳稳当当停在了萧府大门外。

轿帘子一挑,走下来一个穿着一品大员官服的老头儿。

五十来岁年纪,脸膛精瘦,那双眼睛里透着股阴沉劲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尉孙明哲。

他既是萧长庆的儿女亲家,萧茹的公公,当初撺掇萧长庆抢萧辰军功的,也是这老狐狸。

“哎呀,孙太尉您可来了!有失远迎,恕罪则个!”萧长庆赶紧堆起笑脸,亲自迎出门去。

孙明哲脸上没什么笑模样,只摆了摆手:“侯爷太客气,都是自家人,讲这些虚礼作甚。”

两人并肩进了正厅,各自坐下。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萧长庆那张脸立马垮了下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地方撒。

他把昨天刑部大堂的事,徐靖怎么发难,怎么借着由头狠敲萧家竹杠,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

“那个徐靖,我看他就是存心跟我萧家过不去!”萧长庆牙齿咬得咯吱响。

“还有萧辰那小王八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邪运,徐靖那老匹夫竟然那么护着他!”




府内不远处的假山后,萧祖耀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几乎能看到萧辰戴上枷锁,被押进刑部大牢,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

萧辰,你这回死定了!

没过多久,萧辰出来了。

清瑶和那老仆跟在他身后,满脸焦急。

萧辰却不见半分慌乱,扫过门外那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又瞥了眼主事手中的公文。

“你就是萧辰?”主事拿眼角瞥他,语气充满不善。

“是我。”萧辰语气平淡。

“哼!有人告你数罪并发,老实跟我们走一趟刑部大堂!”主事一挥手,旁边两个衙役立刻就要上前。

“且慢。”萧辰开口,声音不高,那两个衙役却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去刑部问话,萧某自然配合。”

萧辰道,“只是,大人所说的这些罪名,不知可有凭据?若只凭一面之词便要锁人,大乾的律法,何时变得如此草率了?”

主事眉头拧了起来,这小子竟敢当众顶撞他?

他原以为,报上刑部的名号,萧辰就该吓得屁滚尿流,磕头求饶。

“放肆!刑部办案,轮得到你来置喙!”主事有些恼羞成怒,“证据到了堂上,你自然会看到!”

“好。”

萧辰点点头,“既然大人这么说,萧某便随你们走一趟。只是,在所谓证据确凿之前,萧某是否应该被当做犯人对待,还请大人斟酌一二。”

“毕竟,昨日圣上口谕,刚刚称我萧辰,乃萧家楷模。”

“萧家楷模”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主事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蠕动几下。

昨天圣旨的事情,他隐约也听说了些风声。

要是真把一个刚被圣上点名称赞的人给强行锁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他一个小主事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沉吟了一下,才冷哼道:“既然你肯配合,本官也给你几分体面。今日只是传唤问话,枷锁就免了。”

这话的意思,萧辰暂时不用下大狱,但人必须继续查,后续还得听候刑部传讯。

假山后的萧祖耀气得直咬牙。

这样都不能直接把萧辰那废物锁进大牢!

不过没关系,只要进了刑部的眼,还怕整治不了他?

“公子!”清瑶和老仆都快急哭了,声音发紧,全是担忧。

萧辰回头,示意他们安心。

围观的百姓见没有当场上枷锁,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这萧家的养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怎么一会儿圣上褒奖,一会儿刑部拿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没多久就飞进了山阳侯府。

杨忠正端着茶杯,听下人一禀报,手一抖,“啪嚓”一声,茶杯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他脸色瞬间就白了,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昨天那萧辰,还威风八面,连军中悍将张猛都得给他下跪,他还以为自己退婚退错了,错过了天大的好机会。

怎么今天,人就被刑部给传唤了?

这萧辰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他杨忠看不明白的道道?

“爹,您这是怎么了?”杨可欣从里屋出来,见杨忠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

杨忠一见她就烦,指着她厉声道:“你!这几天给我在府里老实待着,哪儿都不许去,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许问更不许瞎掺和,听见没有!”

杨忠现在是彻底慌了神。

这萧辰,一会儿看着像要一飞冲天的真龙,一会儿又像是掉进泥坑里的野狗。

他杨忠,到底是押对了宝还是押错了宝?

要是萧辰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他杨家这番落井下石,将来怕不是要大祸临头?

可万一萧辰这次真栽了,他杨家及时抽身倒也算是躲过一劫。

杨忠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又庆幸,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想得明白。

......

夜色如墨。

萧辰的偏院里,一只通体乌黑的鸽子无声无息落下,爪上绑着个极细的竹管。

他解下竹管,抽出里面的纸条。

熟悉的娟秀字迹,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是昭月。

信上话说得明白:萧祖耀跟刑部那帮人勾结到一块儿了,给你编造了不少罪名,明天公堂上,你千万留神。

还有,父皇那边查到北真那些没死干净的家伙,偷偷摸摸潜进京城了,好像跟京里某些大户人家有牵扯,这事儿可不小。

信末尾,她还带点小女儿家的顽皮,添了句:明天,我也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

萧辰把纸条凑到烛火边上,眼看着它烧成灰烬。

萧祖耀,刑部。

北真余孽,京中世家。

昭月的惊喜。

他嘴角勾了勾,那份暖意,让他胸口微热。

第二天,刑部大堂。

“威武!”

堂外衙役的吼声一阵高过一阵。

堂内却是一片肃杀,正中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此刻看起来,怎么都透着一股子讽刺味儿。

主审官是刑部一个姓钱的主事,四十来岁,鹰钩鼻子,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他手里那块惊堂木往下一拍,声音尖利:“带人犯萧辰!”

萧辰迈着步子走进大堂,脸上平静得很,一点儿没有阶下囚该有的慌张。

萧祖耀站在原告那一边,瞧见萧辰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眼睛里的怨毒更深了,嘴角却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他旁边,还站着好几个所谓的“证人”,里头就有先前被萧辰收拾过的那个家丁大毛,此刻正一脸谄媚,准备踩萧辰一脚。

“萧辰,你可知罪?”钱主事开口,那调调阴阳怪气的。

萧辰语气平淡:“不知钱大人说的是哪条罪?”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钱主事冷哼一声,“萧祖耀告了你三条大罪!第一条,你在军中的时候,贪墨军饷,中饱私囊!”

萧祖耀立马接上话,声音又尖又细:“没错!我萧家送你去当兵,是让你为国出力,你倒好,借着机会捞钱,简直不要脸!”

大毛也赶紧凑热闹:“小的可以作证!萧辰在军中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的,肯定是贪了军饷!”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纸,正是当年萧长庆逼着他画押的那份替萧祖耀从军的卖身契。

“萧长庆,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我萧辰替你那宝贝儿子萧祖耀去从军,以此报答你萧家的养育之恩!”

“十三年的牛马,三年的卖命!这份所谓的恩情,老子早就还清了!还得干干净净!”

话音未落,萧辰双手猛地一较劲!

“刺啦!”

那张承载了他无数屈辱和血泪的文书,瞬间被他撕成了无数碎片!

碎纸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也象征着他萧辰,与这萧家,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萧辰,你,你竟敢!”

萧长庆气得浑身乱颤,手指着萧辰,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辰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院子角落。

那里立着一个兵器架,上面胡乱插着几杆平日里充门面用的长枪。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杆。

长枪入手,沉甸甸的,那份熟悉的冰冷质感,瞬间让他精神一振。

沙场喋血三年,这长枪,早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萧辰霍然转身,枪尖直指萧府大门上悬挂的那块巨大的鎏金红木牌匾——“淮阳侯府”!

这四个烫金大字,曾经是他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是后来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屈辱。

今天,他就要亲手,把这块代表着萧家虚伪荣耀的牌子,砸个稀巴烂!

“你们不是一直说,离了萧家,我萧辰就什么都不是吗?”

“好!今天,我就让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好好看看,我萧辰,从来不靠任何人!”

话音未落,萧辰手臂肌肉猛然坟起,腰腹发力,整个人如同拉满的强弓!

手中长枪脱手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呼啸,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影,直奔那块牌匾!

“咻!”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块制作精美、象征着淮阳侯府百年荣耀的红木牌匾,应声炸裂!

木屑四散飞溅!

“淮阳侯府”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断成了好几截,七零八落地从门楣上掉下来,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支离破碎!

萧家的脸面,萧家的门楣,今天,被他萧辰,亲手踏碎!

庭院里,死寂一片。

萧家上下,连同那些家丁,一个个脸色惨白,如同泥塑木雕。

尤其是萧祖耀,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此刻双腿抖如筛糠,裤裆处迅速洇湿一片,一股难闻的骚臭味悄然散开。

他竟被萧辰这雷霆一击,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萧辰对周遭的惊骇置若罔闻,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又捡起地上那几片被撕烂的“替嫡子从军”的文书。

火苗吞噬着泛黄的纸页,转眼便将其化作飞灰。

他走到那堆散落的牌匾碎木前,将燃烧后的纸灰随意撒在上面,然后,一脚重重踩下。

“从今天起,我萧辰——”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狠狠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没有父亲。”

“没有弟弟。”

“也没有什么狗屁婚约。”

每一句话,都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猛烈捶打在萧长庆的心口。

“孽障!你这个孽障啊!”

萧长庆气得浑身剧颤,一张老脸涨成了骇人的猪肝色,手指着萧辰,嘶声怒吼:“你,你以为砸了牌匾,烧了文书,就能一笔勾销吗?”

“你是我萧家养大的!你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猛地扭头,冲着那些还勉强站着的家丁咆哮:“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乱棍打出萧府!打死了我负责!”

几个家丁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同伴,又瞥一眼煞气蒸腾的萧辰,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送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府门外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呼喊,骤然划破了庭院中凝固的空气:

“圣旨到!”

这三个字不亚于晴天霹雳,让萧府内所有人都是浑身一僵。

萧长庆脸上的滔天怒火瞬间凝固,随即转为一片茫然。

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有圣旨驾临?

不等众人回过神,一行身着宫廷服饰的太监和禁军校尉,簇拥着一位手捧明黄卷轴的老太监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老太监面容清凉,神情肃穆透着一股久居深宫的威严。

“淮阳侯萧长庆接旨!”老太监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

萧长庆心头猛地一跳,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带着萧茹、萧祖耀等人慌忙跪伏在地。

杨忠和李修贤也吓得不轻赶紧跟着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清瑶搀扶着萧辰也想让他下跪行礼,萧辰却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纹丝不动。

老太监的目光在萧辰脸上一掠而过,并未多言,径直展开手中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查,淮阳侯萧长庆教子无方,其子萧祖耀德行败坏,军功存有嫌疑,着暂停其议功封爵待查明真相之后再行定夺!”

此言一出,萧长庆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彻底懵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萧祖耀更是面如土色瘫软如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茹也是花容惨变,这,这怎么可能?祖耀的功劳怎么会有问题?

老太监微微一顿,锐利的视线再次从众人身上扫过,继续宣读:“另,萧氏养子萧辰,忠勇可嘉品性纯良,实乃萧家年轻一辈之楷模。”

“朕念其虽为养子,亦是萧家血脉,特此口谕嘉奖,以彰其德行,望萧家上下引以为戒,好自为之。钦此!”

“什么?!”萧长庆失声脱口,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表彰萧辰?还说他是萧家楷模?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辰也微微挑了挑眉,他留意到,那老太监在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极隐晦地朝他递了个示意。




李修贤脸上的戏谑僵在嘴角,表情极不自然。

杨可欣的脑袋垂得几乎埋进胸口,肩膀控制不住地轻颤。

萧长庆的面皮一阵阵抽搐,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方才还得意洋洋、叫嚣不止的众人,此刻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空气凝固,只有萧辰那冰冷刺骨的声音,还在庭院中回荡。

萧辰低头,看着掌心那块玉佩。

母亲的遗物,少年时的珍宝,曾经以为能托付一生的情意。

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咔嚓!”

一声脆响。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块通透的玉佩,在萧辰掌中化作一捧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这玉,”萧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透着一股能把人冻僵的寒气,“脏了。”

他随手一扬,那点玉粉便散在了风里。

萧辰转向杨可欣,那张曾让他有过片刻心动的脸,此刻在他看来,只剩下陌生。

“杨可欣,你我之间的婚约,从今天起,一笔勾销。”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将来,别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

他又转向杨忠,那副尖嘴猴腮的市侩样,实在让人反胃。

“杨忠,我送你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今天你杨家瞧不上我萧辰,改日,你杨家想高攀都攀不上!”

“从今往后,我萧辰与你杨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半点牵扯!”

杨可欣身体猛地一抖,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萧辰会这么干脆利落。

杨忠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被一个黄口小儿指着鼻子骂,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好!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萧辰!”李修贤总算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满是恼羞成怒。

他李修贤是什么身份?才子,家世显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面打脸的鸟气!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教训本公子和杨家?”

李修贤往前冲了一步,下巴抬得老高,鼻孔几乎要朝天:“当年在太学,要不是看你可怜巴巴的,谁乐意跟你这种没爹没娘的养子混在一起!”

萧辰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李修贤,我倒想问问你,当年在太学,是谁写的兵法策论狗屁不通,只能偷偷摸摸抄我的?”

“哦对了,你还抱怨我字写得太潦草,害你誊抄的时候费老鼻子劲了,是吧?”

“你!”李修贤像是被人狠狠踩了尾巴的野猫,当场就炸了毛,一张俊脸红得能滴出血。

这件丑事,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现在被萧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搂出来比当众扒光了衣服还难受!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废物!”

李修贤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萧辰的鼻子尖声叫道:“来人!给我上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公子担着!”

他爹在朝中也算有头有脸,在他看来萧辰一个被萧家赶出来的丧家犬,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掀不起什么浪花。

李修贤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几个狗腿子家丁立刻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手里的棍棒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就朝萧辰砸去,下手那叫一个狠。

“萧辰,我看你这回死不死!”萧茹在一边看得眉飞色舞尖声叫好,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萧祖耀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心里那股子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喷出来,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亲手把萧辰撕成碎片。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这事儿过后,一定要让萧辰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可欣吓得脸都白了,尖叫一声,本能地往后缩。

杨忠也是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又冷笑起来,觉得萧辰这纯粹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七八个家丁举着棍棒恶狠狠地冲过来,萧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那些棍棒快要砸到他脑袋的瞬间,他动了!

身子只是微微一侧,就轻巧地躲过了最先砸下来的一棍。

紧接着,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扣住一个家丁的手腕,轻轻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

那家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手里的棍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萧辰手腕一翻,抄起掉落的棍棒,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棍!

“啪!”

另一个冲上来的家丁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翻了旁边的花架。

萧辰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拳打脚踢,每一招都干净利落,专往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那七八个家丁,一个个全都哭爹喊娘地躺在地上打滚,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再也爬不起来了。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股子狠劲儿,那份杀伐果断,哪里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任人欺凌的养子?

这分明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院子里,又一次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傻了,眼珠子瞪得溜圆,被萧辰刚才那一手给彻底镇住了。

李修贤脸上的得意和凶狠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脸的惊恐,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几乎要站不住了。

“够了!萧辰,你给我住手!”

萧长庆总算从魂飞魄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头一次感觉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眼前的萧辰,那股子杀气腾腾的劲头,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他是真的怕了。

他怕萧辰这个煞星真的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在萧府大开杀戒。

“辰儿,有话咱们好好说,你别冲动!”

萧长庆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语气也软了下来,试图安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呢?何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家人?”萧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辰怔怔的愣在原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萧长庆方才会那般维护自己。

萧长庆这是要抢夺自己的战功!

“爹爹真是好决策,我们家祖耀足智多谋、勇冠三军,以他的文韬武略,到了军中定然平步青云,不用两年就能成为全军统帅,届时为我萧家立下更大的辉煌!”

萧茹笑道。

萧祖耀此刻的嘴角也是比AK还要难压,兵卒需要冲锋陷阵,需要干各种脏活累活,而萧辰已经是统领万人的正三品镇武将军,已经远离了凶险的战场,只需要负责执行统帅的军令以及管理好下属。

不仅没什么危险,反倒能给萧祖耀镀金。

“三年前我从军,当时不过只是一介伍长,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北凉蛮子手中。我冒死立下的战功,你一句话就要抢夺走我这三年来付出的鲜血与努力?”

萧辰沉声道。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萧茹和萧祖耀全都瞪大了瞳孔,满脸的不可置信。

萧长庆更是惊得整个人都僵住,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替弟从军的养子,如今竟然敢忤逆自己!

“你,你......”

萧长庆接连喝了好几杯茶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你误会了,不是抢夺。你本来就是顶替祖耀从军,这位置本来就是祖耀的。从军三年,你也已经精疲力尽,是时候好好休息了。我只是心疼你,没有其他意思。”

“没可能。”

萧辰平淡的语气之中透着斩钉截铁的意志:“我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萧祖耀想要,自己参军争取,别想顶替我。”

于私,萧辰对萧家已经仁至义尽,完成了原身想要报答萧家的心愿。

于公,萧辰明面上是镇武将军,实则是统御十万麒麟军的麒麟将军。

萧祖耀那般五岁就偷看丫鬟洗澡,十四岁就在清楼染上花儿柳病的纨绔子弟,他若是顶替自己去指挥大军,不知有多少将士要因为他的愚蠢而死,守不住北真,大乾更是会有无数百姓因此遭到掠夺与杀害!

“孽畜,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萧祖耀猛地将茶桌推翻,怒声喝道:“要不是我爹,你这狗娘养的早他妈饿死在外面了!让你从军那是看得起你,没有萧家有今天的你吗?我爹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萧茹也抱着双臂,满脸愤恨:“萧辰,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自己成为正三品的镇武将军就了不起了,我萧家乃是开国功臣之后,我爹更是当朝侯爵!没有萧家,你什么都不是!

你若识相,你打死我家丁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不识相,呵,我萧家一句话,就能让你身败名裂,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萧长庆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愈发的冰冷,“辰儿,不要让爹难堪。”

“呵。”

萧辰抿了口茶,萧家人的威胁,他当成狗屁。

“孽畜噬主!”

眼看自己被无视,萧祖耀忍无可忍,冲上去就要一巴掌甩在萧辰脸上!

萧辰却先一步起身,反手一记凌厉的耳光,甩在萧祖耀脸上!

这一巴掌萧辰用尽了所有的力道,瞬间便让萧祖耀脸上浮现出鲜明的掌印,巨大的力道让萧祖耀一屁股瘫坐在地,整个人无比狼狈!

“祖耀!”

萧茹一声惊呼,而后急忙扑了上去。

“你......”

看到儿子被打,萧长庆顿时满脸心疼,他的脸色瞬间布满了阴霾,眸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我最后问你一遍,这官职,你让还是不让!”

“我为何要让?”

萧辰冷冷笑道:“当初你坏事做尽,刺客来袭,我爹娘冒死救下了你,你养育我怎么了?所谓的养育之恩更是一派胡言,这些年我在萧家干各种脏活累活,过得却还不如家丁,家丁还有薪水,我生病了却只能自己熬,这叫什么养育之恩?”

“就算有,当初替萧祖耀从军,也早已还清!”

萧辰掷地有声的话音如同天雷响彻在萧府之中。

“你,你......”

萧长庆捂着心脏,满脸的痛心疾首:“你这是要忤逆我的命令吗!!”

“你这等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萧辰本来想的是,如若萧家人回心转意好好对待自己,他可以摒弃前嫌。

看来,狗改不了吃屎。

“好,好,好!”

萧长庆恶狠狠道:“看来萧府是容不下你了!”

“尔等不仁,有何颜面怪我不义?”

萧辰环顾四周,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了一丝的不舍与留念:“萧长庆,不须你开口,我主动与萧家断绝关系!”

说完,转身就走!

“好啊!”

萧长庆怒目圆睁:“踏出这个门,你就别想回来!”

萧辰的步伐没有任何的停顿,在萧家众人咬牙切齿的注视之下,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即将离开萧府的时候,却看到一位中年人,带着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走了进来。

“可欣?”

萧辰愣住了,这名女子名叫杨可欣,父亲也是山阳侯爵爵位。

萧祖耀还未出生时,萧长庆为了彰显父爱,便定下萧辰与杨可欣的婚事。

对于这位未婚妻,萧辰很有好感,她从没有嫌弃过萧辰的养子身份,好几次萧辰病倒,都是她喂的药。

杨可欣怯怯的看了萧辰一眼,而后迅速低下头。

“萧辰,你来得正好,我找你有事!”

杨忠说道。

萧辰停了下来,他很清楚昭月公主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为了杨可欣,他拒绝了那位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绝美公主。

“山阳候,何事?”

萧长庆强压下怒火,道。

“淮阳侯,当初我女可欣与你儿萧辰曾经定下婚事。”

杨忠道:“时过境迁,双方也都多年未见,感情淡了,估计都有了彼此心仪的对象。”

“你是来退婚的?”

萧长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萧辰对杨可欣的情意,本想用杨可欣来当做抢夺战功的补偿,既然闹翻了,那退婚正合他心意!

“不不不,本候以为,祖耀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本候希望能够将可欣嫁给祖耀!”




杨忠这话一出口,萧长庆脸上的怒火霎时转为狂喜。

他正愁怎么进一步打压萧辰,杨忠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大礼!

用杨可欣拿捏萧辰,简直再好不过!

萧辰身躯轻轻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杨可欣。

记忆里,这个女子总是温柔恬静,在他最落魄无助时,给过他少有的温暖。

“可欣,他说的是真的?”萧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杨可欣不敢与萧辰对视,微微偏过脸,从袖中拿出一个丝帕包裹的东西,递向萧辰。

她手腕上,一只翠绿镯子在衣袖间若隐若现,光泽莹润,显然价格不菲。

“萧,萧郎......”杨可欣声音细微,几不可闻,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这,这是你当年送我的玉佩,还,还给你。”

她停顿片刻,似是下了决心,又补充一句:“这三年来,我,我才明白,什么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良人。祖耀哥哥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与他相比......”

她没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战场回来的人,满身煞气,终究不比祖耀这般温润如玉,前程似锦。”杨忠接过话头,语气透着几分傲慢与得意。

他从怀中摸出一份婚书,正是当年萧辰与杨可欣的订婚文书。

“萧辰,这份退婚书你收好,你我两家,婚约就此作罢。”

杨忠将退婚书与玉佩一并塞到萧辰手里,“我杨家要嫁的,是祖耀未来的功名地位,是他那锦绣前程!”

他上下打量萧辰,毫不掩饰那份鄙夷:“而不是一个没任何身份背景,随时可能死在战场上,现在更是跟萧家闹翻的......弃子。”

“垃圾”两个字,他虽然没说出口,但那神情,那语气,比直接骂出来更伤人。

萧辰手掌握紧了冰凉的玉佩,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当年他看得比命还重,送给了他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女子。

现在,却被这样轻贱地退了回来。

“哈哈哈!”萧长庆抚掌大笑,满面春风,“杨兄深明大义!祖耀与可欣,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他转向萧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森冷刻薄:“萧辰,听见没有?连杨家都看清楚形势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十三年的养育之恩,就算你每天嚼用十文钱,十三年下来,不多不少,四千六百八十文,折算成黄金......”

“念在你以前为萧家出过力,我给你凑个整,黄金百两!”

“当初让你顶替祖耀从军的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替嫡子从军!”

“你现在的军功,你现在的职位,本来就该是祖耀的!”

“你以为我萧家真稀罕你这个养子?实话告诉你,不过是怕祖耀年纪小,万一朝廷急着征兵,留你做个替死鬼的备份!”

“现在你既然翅膀硬了,要断绝关系,那就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一并还回来!”

萧长庆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淬毒的尖刀,狠狠扎在萧辰心上。

所谓的收养,所谓的恩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个为他亲生儿子铺路的工具!

萧茹抱着胳膊,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帮腔:“爹说得对!萧辰,你这条喂不熟的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没了萧家,你什么都不是!”

萧祖耀更是得意忘形,他走到杨可欣身边,故作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可欣妹妹,你做得对。跟着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杨可欣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李公子,您不能硬闯啊!”

“滚开!本公子要见萧辰!”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华服,神情倨傲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书生打扮的跟班,大摇大摆闯了进来。

这人叫李修贤,读书人,他爹在朝中也有些势力。

当年,他曾和萧辰一同在太学读书,甚至有过同榻抵足的交情,萧辰一度把他当成知己。

“萧辰!”李修贤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萧辰,嘴角咧开满是戏谑。

他径直走到萧辰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份烫金的拜帖随手甩了过去。

“下个月本公子跟萧茹小姐成婚。”

“念在以前同窗一场赏你个机会来我婚礼上当个随从端茶递水,也算给你口饭吃。”李修贤的语气满是施舍。

他身后的几个书生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哈,李兄真是仁义!”

“萧辰,听说你当年在军中其实是给萧祖耀公子当马夫的?”

“早说啊!我书房正缺个磨墨的下人,你要是愿意,每月三钱银子管你两顿饱饭!”一个尖嘴猴腮的书生怪笑。

“三钱?太多了!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给他一钱都算抬举他!”

“就是,听说连未婚妻都不要他了,转投萧祖耀公子的怀抱,真是可悲可笑!”

羞辱的话语潮水般涌来,一声高过一声。

几枚铜钱叮叮当当被扔在萧辰脚下,那样子,就是在施舍街边的乞丐。

李修贤更是上前一步,一脚踩住了萧辰那件因常年征战而略显陈旧的披风下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神情满是轻蔑与快意:

“萧辰,跪下来,把这些钱捡起来。”

“你要是磕头认错,求我跟祖耀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赏你个伍长当当,总比饿死街头强。”

昔日的兄弟,今日的仇敌。

过往的温情,此刻的冰寒。

萧辰缓缓抬起头。

他身上那股曾令北真铁骑胆寒的气息,此刻沉寂得可怕,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李修贤,当年太学,是谁在你被恶霸欺凌时,为你出头?”

“杨可欣,是谁在你高烧不退,药方无效时,背着你雨夜奔波数十里,求来救命良方?”

“萧长庆,又是谁,在你全家面临刺客围攻时,我父母不惜性命,将你从死局中换出?”

他的话语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曾经受过他或者他家人恩惠,此刻却反目成仇、落井下石的嘴脸。

空气,霎时凝固。




孙明哲慢悠悠地端起茶碗,吹了吹浮沫,品了一口。

“侯爷啊,莫急,莫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笃定。

“萧辰那小子,我也叫人去军中打探过了。”

萧长庆精神头稍稍回来些:“哦?太尉查到什么了?”

孙明哲嘴角撇了撇,发出一声冷哼。

“那萧辰,在军中担任的镇武将军名不副实,说是统领万人,实际手底下拢共不到三千号人,算个屁的大人物。”

“至于什么麒麟将军,跟他更是半点关系都攀不上。”

孙明哲顿了顿,语气里满是不屑。

“还有那个叫张猛的什么裂碑手,我也查了。”

“那家伙在军营里的时候,脑子就不太灵光,听说回乡之后更是神神叨叨的。”

“那天在侯府,我看八成是他老毛病犯了,认错了人。”

“再不然,就是萧辰那小子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阴招,把他给蒙骗过去了。”

孙明哲放下茶杯,看着萧长庆。

“侯爷您自己琢磨琢磨,他萧辰要真有那么硬的后台,能在你萧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能让杨家那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婚给退了?”

孙明哲这番话,说得萧长庆心里那股憋屈劲儿散了不少。

是啊!他怎么就钻牛角尖了!

那张猛肯定是个疯子!徐靖那老东西,十有八九是被人给忽悠了!

萧辰那野种,他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萧长庆心里的火气又变成了阴狠的怨毒。

“太尉,您的意思是......”萧长庆眼里凶光一闪。

孙明哲端着茶杯,凑近了些,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侯爷,萧辰那份军功,跑不了,还是您的。”

“至于他萧辰本人嘛......”孙明哲拖长了调子。

“一个没了萧家照应,还得罪了刑部的野狗,是死是活,不还在侯爷您一念之间?”

“手脚麻利点,做得干净些,谁还能嚼舌根不成?”

萧长庆听完,脸上因为破财憋出来的褶子都松快了不少。

他眼神阴鸷,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寿宴总算是开了席。

萧府里头,加上些来贺寿的旁支亲戚,乌泱泱坐了一堂子人。

可这气氛,实在热闹不起来,透着股子尴尬。

萧辰自然是没份儿参加的,萧家也没人想起给他留个座。

他那破落偏院里,清瑶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肉粥,配着两样爽口的小菜走了进来。

“公子,您好歹吃点东西。”清瑶声音轻轻的,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担心。

萧辰接过碗筷,神色如常,安安静静地吃着。

酒喝了三轮,菜也上了几道。

萧长庆被孙明哲在旁边拱了几句火,端着酒杯,脸上带着酒气,晃晃悠悠地就摸到了萧辰的偏院。

他后头,萧祖耀和萧茹也跟了过来,一个满脸怨毒,一个幸灾乐祸。

“萧辰。”萧长庆站在院子当中,下巴抬得老高,那口气跟赏饭似的。

“今儿个是老子大寿,看在咱们好歹父子一场的份上,你过来给老子敬杯酒。”

“以前那些不痛快的事,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就当没发生过。”

他心里琢磨着,萧辰瞧见萧家现在这“惨样”,又被刑部的人给盯上了,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回来跪舔?

萧辰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看着萧长庆,那神情,就跟看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似的。

“我跟萧家,早就没任何关系了。”

“你!”萧长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老脸憋得通红。

“你个小畜生!你以为萧家完了,你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我告诉你,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得意事,从怀里掏出一份金灿灿的文书,在萧辰眼前使劲晃了晃,脸上那叫一个得意。

“睁大你的狗眼给老子看清楚了!”

“这是我萧家跟银凤商会签的契约!”

“银凤商会,知道不?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大商号!”

“有了他们的帮衬,我萧家想东山再起,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你萧辰,照样是个没人要的废物点心!”

萧辰瞅着那份契约的样式,还有上头龙飞凤舞的“银凤商会”四个大字,心里跟明镜似的。

而萧长庆那张老脸泛着油光,手里的契约抖得哗哗响,那模样,活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唾沫横飞:“银凤商会给你介绍下,那是遍布大乾,连通南北的巨贾!那财力,是你这种土包子能想象的?”

萧祖耀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利索,又开始上蹿下跳:“萧辰,孙子似的跪下磕头,我爹一乐,兴许赏你口馊饭!”

萧茹抱着胳膊,嘴角撇得能挂油瓶:“没错,徐大都督给你撑腰?做梦!离了萧家,你算个屁!”

萧辰瞧着这几张丑恶嘴脸,心里连点涟漪都没有。

银凤商会......昭月那丫头,这“惊喜”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他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

他开口:“我乏了,要歇着。”

说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往院子外头走。

萧长庆气得原地蹦高:“你个废物!给脸不要脸!等着饿死街头吧你!”

萧祖耀咬牙切齿:“爹,甭跟这野种废话!等银凤商会的银子砸下来,咱们家立马翻身!看他还怎么狂!”

萧茹捂着嘴嗤笑:“我看他是吓破了胆,夹着尾巴逃了!”

廊檐下几个路过的下人听见动静,也凑过来看热闹,嘴里嘀嘀咕咕,都是些“白眼狼”、“不识抬举”的屁话。

萧辰对这些嗡嗡叫的苍蝇充耳不闻,脚下半分没停。

他找了个清静地儿,摸出那枚凤凰玉哨。

照着李公公教的法子,一段独特音节从玉哨溢出,指尖轻点,口中念念有词。

没多大功夫,夜空里一道淡影闪过,一只神骏的凤翎鸽悄没声地落在他肩上。

萧辰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细竹管,抽出纸条展开。

娟秀字迹,熟悉的兰花香,是昭月的手笔。

信上一开始嗔怪他藏着掖着,不早点亮明身份,害她白担心一场,跟着就说到了银凤商会。




“银凤商会是我母妃当年的私产,现在归我管。”

“那份契约,是我给萧家挖的头一个坑。”

“这凤羽令你拿着,是银凤商会的最高信物,见它就跟我亲临一样,商会上下,没人敢不听你的。萧家的死活,全看你心情。”

纸条后半截,字迹沉稳许多。

“还有,北真那些死剩种溜进京城的事,父皇已经知道了。”

“密报说,他们跟京里某些大户人家勾搭上了,想搞事情。萧家最近鬼鬼祟祟的,我估摸着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儿不小,你多留神,要是能抓到实锤,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信尾,还添了句带着点娇憨的嘱咐:“自个儿当心点,别硬扛。”

萧辰把纸条凑到火折子边上,火苗一舔,转眼成了飞灰。

凤羽令,北真余孽,萧家的勾当......

他握紧那块雕着展翅凤凰的玉牌,入手温润,心却冷得结冰。

萧家,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此刻,偏院里。

清瑶见萧辰出去了半天没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便细细给他拾掇屋子。

她擦着书案,眼角余光扫到窗外,萧长庆正贼头贼脑地领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钻进旁边一间废弃好久的耳房。

那耳房平日都锁着,堆满了破烂,轻易没人过去。

清瑶心里又好奇又不安,脚下不受控制地就跟了过去,想瞅瞅他们在捣什么鬼。

她憋着气,耳朵贴上冰凉的门板。

里头传来萧长庆压着嗓子的说话声,模模糊糊的,可“北真”、“大人”、“事成之后”这几个词儿,却一字不落地钻进她耳朵。

清瑶心尖猛地一抽!

北真?!萧家......萧家真跟那些鞑子有来往?

她越想越怕,刚想溜,脚底下不巧踩着一截干树枝。

“咔嚓!”

这声轻响,在死寂的夜里,尖得吓人。

“谁在外面?!”耳房里,那黑袍人厉声低喝,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糟了!被发现了!

清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扭头就跑。

“砰!”

耳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一道黑影快得像阵风,直扑清瑶!

那人一身黑,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冒着寒气的眼睛,手里寒光一闪,是柄淬了毒的短匕!

清瑶尖叫:“救命啊!”连滚带爬地往院子前面跑。

黑衣人快得很,三两下就追上了她,手里的短匕照着清瑶后心窝就捅了过去,一点没留情!

清瑶吓得闭紧了眼。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

“找死!”

一声冷喝,跟晴天霹雳似的炸开!

一道人影从旁边的月亮门后头飚射出来,快得眼睛都跟不上,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杆从兵器架上顺手捞的长枪!

“铛!”

枪尖不偏不倚,正点在短匕的刃口上!那力道,震得黑衣人胳膊一麻,短匕差点飞出去!

是萧辰!

他赶到了!

黑衣人一招落空,看清来人是萧辰,眼里凶光跟惊疑一闪而过。

他晓得萧辰难缠,再打下去,非露馅不可。

念头一转,黑衣人身子一晃,不退反进,竟一把朝旁边的清瑶抓去,想拿她当肉盾!

萧辰脸一沉,长枪使得跟蛟龙出海似的,直奔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没法子,只能放弃抓清瑶,狼狈地歪身子躲开,肩膀头还是被枪风扫到,闷哼了一声。

他不敢多留,虚晃一枪逼开萧辰,脚尖在墙头一点,身子轻得跟猫头鹰似的,几个起落就没影了,钻进黑沉沉的夜色里。

“公子!”清瑶魂还没定,扑到萧辰边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萧辰扶着她,看她只是吓着了,没受伤,这才略微放了点心。

他朝着黑衣人溜走的方向望去,眉头拧成个疙瘩。

那人的身手不赖,招招都要命,绝不是萧府那些看家护院的货色。

“清瑶,你方才......”萧辰刚想问她怎么会在这儿,就瞅见清瑶张着嘴,嗓子眼儿里“嗬嗬”直响,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扣住清瑶的脉门,一股内力探了进去。

清瑶的脉象倒还平稳,可喉咙那几处穴道,被人用阴损手法给封死了!

哑穴!

那黑衣人下手真他娘的毒!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清瑶的哑穴给点了!

这是要让她开不了口,说不出刚才听到的东西!

萧辰的脸,一下子黑得能拧出水。

一股子能把天都掀翻的杀气,在他胸口里头乱窜!

敢动他的人,他要让那杂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把抱起浑身软绵绵,哭得梨花带雨的清瑶,大步流星回了偏院。

得赶紧给清瑶解开哑穴!

似乎察觉到什么,萧辰胸膛里那股火腾地就烧起来了。

黑衣人这手法,又阴又毒,是边境那边惯用的封穴路数。

甚至......黑衣人可能就是北真那帮杂碎。

这哑穴只要点上了,三刻钟内解不开,嗓子就彻底废了,神仙来了都没辙!

追凶徒固然要紧,可清瑶的安危,更是火烧眉毛。

萧辰哪还顾得上别的,抱着清瑶,几步就蹿回了偏院,轻手轻脚把她放在床上。

那黑衣人胆敢明目张胆在萧府出现,并且清瑶出事后还没人来阻止,谁纵容的?

矛头,直指萧长庆!

这老王八蛋,很可能真跟北真那些杂碎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萧辰指尖运起内力,小心翼翼,点在清瑶脖颈间那几处要穴上。

姑娘家肌肤嫩得很,在他指下轻轻抖着,呼吸也急,脸蛋儿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

他憋着气,凝着神,内力跟头发丝似的探进去,一点点化解那股封锁的阴寒气劲。

清瑶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了,喉咙里发出一声猫儿似的轻哼,跟着就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得不安稳,小手死死抓着萧辰的袖子,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萧辰替她掖好被子,瞅着她那张挂着泪痕的小脸,心里头跟结了冰似的。

这萧家,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清瑶再留在这儿,迟早得出事。

他想起了昭月公主给的那块凤羽令,银凤商会,眼下看,倒是个能让她暂时躲躲风头的地方。

萧辰依旧平静,他淡淡地扫了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张猛一眼。

声音不起丝毫波澜。

“你认错人了。”

萧辰那句“你认错人了”,轻飘飘的,让萧祖耀刚提起来的心终于松了下去。

他长长舒了口气,方才那股子几乎要把他憋死的惊惧,总算散去几分。

对啊,怎么可能!

萧辰这个废物养子,怎么可能是那个威震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麒麟将军?

肯定是这张猛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传闻,又恰好萧辰这厮走了狗屎运,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把这张猛给唬住了!

张猛脑子转得飞快,大将军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既然大将军不愿暴露身份,那他张猛若是多嘴,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转头看向萧祖耀,那股子对萧辰的敬畏,全变成了对萧祖耀的滔天怒火。

“好你个萧祖耀!

竟敢戏耍张某!”

张猛那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狠狠抽在萧祖耀脸上。

“啪!

啪!

啪!”

三巴掌下去,萧祖耀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嘴角挂着血丝,眼前直冒金星,惨叫都卡在喉咙里。

“张师傅,饶命,饶命啊!”

萧祖耀被打得晕头转向,含糊不清地求饶。

“今日若非看在你萧家还有几分薄面的份上,老子非拆了你的骨头!”

张猛余怒未消,又重重一脚踹在萧祖耀肚子上,踹得他弓着身子倒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解决了萧祖耀,张猛这才转向萧辰,恭恭敬敬地抱拳躬身:“今日之事,是小人鲁莽了,还望......公子莫怪。”

他刻意将“大将军”改成了“公子”。

萧辰不置可否。

张猛不敢再多留片刻,抹了把冷汗,脚底抹油溜了。

院子里,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一群噤若寒蝉的家丁。

清瑶终于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连忙跑到萧辰身边,泪眼婆娑:“公子,您,您没事吧?”

萧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另一边,萧祖耀在家丁的搀扶下,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萧辰时,那怨毒与嫉恨,几乎要从他眼睛里喷出来。

他现在更加笃定,萧辰一定是走了什么邪门歪道,或是巴结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张猛才会如此反常!

“萧辰,你给老子等着!”

萧祖耀捂着肿痛的脸颊,跌跌撞撞地跑去向萧长庆告状。

正厅内,萧长庆听完萧祖耀添油加醋的哭诉,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翻江倒海。

张猛此人,他有所耳闻,确实是军中悍将,寻常权贵都未必请得动。

他竟然会对萧辰下跪?

还口称“麒麟将军”?

虽然萧辰否认,但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混账东西!”

萧长庆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萧祖耀厉声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不是让你近几日不要去招惹他吗!”

“爹!

那野种他......住口!”

萧长庆脸色铁青,“此事非同小可,在你查清楚萧辰背后究竟是什么名堂之前,不许再轻举妄动!”

他挥退了萧祖耀,立刻唤来心腹管家,低声吩咐:“派人去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

“萧辰在军中这三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他与那位麒麟将军,到底有没有牵连!”

管家领命而去。

萧长庆哪里晓得,昭月公主早就料到会有人调查萧辰,提前就动用了皇室的力量,将萧辰在军中大部分真实履历,特别是跟“麒麟将军”有关的那些,全都抹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些无关痛痒、摆在明面上的晋升记录。

萧长庆的调查,注定一无所获。

偏院内,萧辰安抚了受惊的清瑶和那位老仆。

“公子,那萧祖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仆忧心忡忡。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若再敢伸手,我便让他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森然。

果不其然,萧祖耀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被萧长庆训斥一通后,越想越是不甘。

“萧辰那杂.种,绝对有问题!”

萧祖耀回到自己院中,对着几个心腹家丁咬牙切齿,“张猛那蠢货八成是认错了人,被他蒙骗了过去!”

“但他萧辰,一定是在军中捞了什么不干净的好处,或者攀上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一个清瘦中年幕僚凑上前,阴恻恻地说道:“少爷,既然侯爷不让咱们动他,咱们何不借刀杀人?”

“哦?

先生有何高见?”

萧祖耀眼睛一亮。

那幕僚压低声音:“少爷忘了?

夫人的娘家,在刑部可是有人脉的。

咱们可以罗列萧辰几条罪状,比如说......他在军中贪墨军饷,欺压同袍,回乡之后更是目无王法,仗势欺人,先是无故打杀家仆二毛,后又威逼萧家,意图不轨!”

“只要刑部那边肯立案,派人将他抓进大牢,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萧祖耀脸上的怨毒顿时被一股狰狞的狂喜取代:“好!

好计策!

就这么办!”

他要让萧辰知道,敢得罪他萧祖耀,就算有天大的背景,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天色才刚泛起鱼肚白。

淮阳侯府门前的宁静,忽地被一阵刺耳的锣声与杂碎脚步声打破。

“哐!

哐!

哐!”

砸门声凶狠急促,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开门!

刑部办案!”

外面的人吼道。

几个皂隶服色的衙役,腰间明晃晃的佩刀,簇拥着一个青袍官员。

那官员下巴抬得老高,神情倨傲,官威十足,气势汹汹堵在萧府门外。

左邻右舍早就被这动静惊动了。

不少人探头探脑,围在不远处,对着萧府大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萧府管家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慌忙拉开门栓。

一见门外这阵仗,他两腿肚子先软了三分。

那青袍主事见门开了,下巴抬得更高,从袖中摸出一张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在管家面前一晃。

“奉刑部公文,前来传唤萧辰!”

他声音尖利,“有人具告,萧辰涉嫌贪墨军饷,当街行凶杀人,更对萧家图谋不轨,意图不轨!”


“萧,萧辰,是你?!”

那女子怔怔的愣住了。

萧辰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此人名叫萧茹,是萧长庆的长女。

三年过去了,萧茹身上的首饰更加璀璨夺目,这显然是萧辰用战功换得的赏赐。

“二毛!”

萧茹身旁的一位家丁,急忙冲向那个被萧辰一脚踹死的家丁二毛,看到弟弟已然暴毙,大毛发出愤怒的咆哮,而后恶狠狠瞪着萧辰,咬牙切齿道:“萧辰,第一天回到萧府你就打死了我弟弟,你要死吗!”

“萧辰,你好大的胆子!”

萧茹厉声喝道:“我的人你都敢杀,你这孽障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

“姐姐?”

萧辰笑了:“萧茹,你可有把我当过家人?

当年我顶替萧祖耀从军,北真凶险,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战场之上。

这三年来,为了萧家的荣耀,我出生入死,九死一生,朝廷的赏赐源源不断的交给萧家,可你们这三年来可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萧辰顶替萧祖耀从军,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每时每刻都戴着面罩,对外就说脸上有疤痕。

而萧辰明面上是统领万人部队的小将军,除了昭月公主和皇帝等核心人员之外,没有人知道萧辰就是大名鼎鼎,让北真闻风丧胆的麒麟将军。

“你五岁时爹娘就死了,若非父亲好心将你抚养,你早就饿死!

养育之恩重如泰山,什么顶替祖耀从军,分明是父亲怕你自卑,将从军的宝贵机会让给你罢了!”

萧茹冷冷说道,“别像个怨妇一样在那边怨天尤人,你打死我的亲信,这笔账怎么算?”

“算?”

萧辰冷冷笑道:“当初我从军的时候你们答应好好照顾清瑶,结果呢?

你们将我的偏院当做粪坑肆意丢弃马桶,逼迫清瑶清洗马桶,你这个孽畜家丁,更是企图强了清瑶!

这笔账,你先给我算清楚!”

“你!”

萧茹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往对自己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萧辰,竟敢如此顶撞自己!

“大胆!”

萧茹走上前,抡圆胳膊就要狠狠一巴掌甩在萧辰脸上:“卑贱的野种,你亲生父母不过蝼蚁一般的底层贱民,父亲见你懂事听话便将你抚养,这已是你无上荣光!

没想到,你竟这般不识抬举,好啊,恶犬噬主了!”

萧茹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扇萧辰耳光,然而,萧辰这一回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打骂,他抓住了萧茹的手腕,虎目之中,浮现出几分凌厉:“滚!”

萧辰随意一甩,萧茹整个身子向后倒去,若非几个家丁上前托住,已经摔倒在地。

“你,你......”萧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给我废了这个贱畜!!”

“杀!!”

大毛紧握棍棒,带着一众家丁将萧辰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帮虾兵蟹将自然不是萧辰对手,可萧辰怎么也没想到,这帮受自己战功荫蔽的家丁,居然将棍棒对准了自己。

“打断萧辰狗腿的,赏白银千两!!”

萧茹尖厉的嘶吼响彻云霄。

“住手!”

就在这时,一对趾高气扬、衣着光鲜的中年人父子,走了过来。

萧长庆与萧祖耀。

时隔三年,萧长庆更加大腹便便,萧祖耀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的嚣张狂妄。

“父亲!”

萧茹厉声喝道:“萧辰这狗东西刚回萧府,就杀了我的家丁,您来得正好!”

“哦?

还有这回事?”

萧祖耀扫了萧辰一眼,眼中丝毫没有掩饰不屑与轻蔑:“萧将军真是好大的本事啊,这等能耐拿去杀北真人多好。

人家麒麟将军为国立下不世之功,一人威震华夏,让北真铁骑闻风丧胆。

你倒好,矛头对准自家家丁!”

萧辰忍不住笑了。

他之所以对外只是一位寻常将军,是因为他的存在让北真死伤惨重,由于担心北真会派遣刺客去刺杀家人,因此萧辰才隐瞒了自己是麒麟将军的身份。

平日里,麒麟将军只负责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只有核心骨干,才能会见麒麟将军。

“此事是怎么回事?”

萧长庆却没有责怪萧辰。

“父亲!”

萧茹正要开口,萧辰却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为了一个丫鬟,你竟杀了姐姐的家丁。

萧辰,你做人能不能有点格局,时隔三年了眼里还只有一个丫鬟,什么德性!”

萧祖耀脸上的轻蔑之色更盛了。

萧辰懒得和他争辩,堂堂麒麟将军,怎会与蝼蚁一般见识。

“这样啊。”

萧长庆捋了捋胡须,而后看向大毛。

“求侯爷为我可怜的弟弟做主!”

大毛还以为萧长庆会站在自己这边,当即便是一脸哀求的说道。

“可怜?

做主?

二毛这个贱畜狗胆包天,竟敢染指我儿子的丫鬟,死得好!”

萧长庆厉声道:“来人,将大毛杖责一百,然后逐出萧家!”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辰此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对萧长庆的印象就是,极度之虚伪。

当初萧辰的父母为解救萧长庆而死,萧长庆领养萧辰一是为了名声,二是萧长庆知道,大乾规定凡有战事,每户勋贵都必须出一位男丁。

萧长庆一早就将萧辰当成替死鬼,而在萧祖耀出生之后,他虽然从未苛待过萧辰,却是纵容萧茹姐弟欺凌萧辰,逼迫萧辰干家丁都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

“辰儿,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萧长庆满脸慈爱地拍了拍萧辰的肩膀,“一晃三年没见了,果然还得是参军啊,这精气神,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萧辰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萧长庆这是让脏东西附体了?

“来,坐下来喝茶。”

萧长庆带着萧辰走到正院,亲自沏茶,“这次跟随大军凯旋回京,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北真迟早会卷土重来,我此番回京不过是休整一段时日,估摸着半年之后就要再去前线了。”

萧辰说道,两世为人他都是军人,早已习惯了在战场上的生活。

“辰儿,这三年实在是辛苦你了,瞧着你身上的疤痕,为父真是心疼不已。

战场你就不要去了,你已经为萧家付出了很多,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萧长庆这番慈父关心儿子的言语,萧辰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爹,我已是统领万人的镇武将军,岂是说休息就休息的?

朝廷若需要我,我自然要挺身而出。”

“当初你不是顶替祖耀从军么,日后北真南下,朝廷召唤,由祖耀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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