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病人并不太多,和沈斯言从前在洛城第一医院比起来不要轻松太多。
沈斯言从前在洛城第一医院的时候,作为洛城第一医院最优秀的外科医生,每日慕名来找沈斯言看病的病人数不胜数。
沈斯言的手术档期基本上每天都是满的,沈斯言也的确用他那双巧手和精湛的医术,从死神那救走了很多人。
这也是苏晚夏当初说的,他是医生,他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而不是应该陪她一起赴死。
如今沈斯言只不过才休息了半个多月,便每天被院长的电话和短信轰炸。
“斯言,最近怎么样?心情有好一些吗?”
“斯言,药有没有按时吃?最近感觉状态怎么样?”
“斯言,记得每个月回医院复诊。我不是催你回来上班啊,但你不在,每天的确有很多病人和医生来问你的去向,还有很多病人在等你。但你也没必要为了别人强迫自己,慢慢来,先保证自己的健康再去治疗别人,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
……
院长作为沈斯言的上司,也作为他的老师、长辈,基本每天都发来了问候短信,但沈斯言却鲜少回复。
中午十一点时,沈斯言又准时的收到了院长发来的信息:“斯言,今天我去了你家,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来开门。你是出远门了吗?没出什么事吧?看见记得回复,报个平安,大家都很担心你。”
这一次,沈斯言第一时间回复了:院长,我很好,您别担心。我来海滨市义诊了,不在家。我最近状态不错,请再给我点时间,我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上班了。
回复完后,沈斯言便带上了他此前买的所有的食材,关了义诊处的门,朝邵大娘家里去了。
之前沈斯言买了很多食材,但他真正自己做了的却没几样,于是他便想着带到邵大娘那去,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他算是发现了,他和厨艺这两个字,确实沾不上边。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邵大娘家离沈斯言住的地方,不过两条街,沈斯言身高腿长,又急于见到苏晚夏,所以没多久就来到了邵家门口。
沈斯言叩了叩门,不多时里头便响起了苏晚夏的声音:“来了——”
苏晚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给沈斯言开了门,见到是沈斯言,苏晚夏反而还有些意外:“沈斯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沈斯言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笑着答道:“怎么了?不想看见我?今天上午病人不多,我就想着提前一点过来帮忙打下手,做点准备工作,总不能白吃白喝。”
苏晚夏意外道:“沈斯言,怎么一年不见,你的思想觉悟突然变得那么高?从前你在家可不是这样的啊,你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的风格。”
沈斯言将食材放进了厨房,一边挽袖子一边说:“是啊,所以我这不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开始改正了吗?怎么样,老婆大人还满意吗?”
苏晚夏“嘁”了一声,“沈斯言,不许这么叫!真是,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我突然有点怀念你从前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了,和你现在真是……判若两人。”
沈斯言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正专注的洗着手。
苏晚夏感觉,好像所有的医生都对洗手有执念,尤其是沈斯言这种需要上手术台的外科医生,基本上每一次洗手都是严格遵照七步洗手法来的,一丝不苟。
沈斯言的一双手又细又长,骨架也好,属于是医学生看了想做成模型的手。
苏晚夏从前就很喜欢盯着他洗手的时候看,如今也不例外。
苏晚夏就这样盯着沈斯言的手看,直到沈斯言洗完手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她早就走了神。
沈斯言哑然失笑,将苏晚夏拉到桌子边坐下,随后又拿出了他昨天没带走的急救箱。
苏晚夏的伤口必须要每天换药,所以昨天沈斯言索性没有把急救箱带走。
沈斯言将苏晚夏手上的纱布解了开来,伤口已经开始有愈合的痕迹了。
沈斯言一手捧着苏晚夏的手,一边用镊子夹起棉球,示意苏晚夏将碘酒瓶子推过来些。
苏晚夏看着他的动作,也乖乖照做了。
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因此接触到碘酒时还是痛的刺骨,如今解开了心结的苏晚夏也不再假装若无其事了,而是抓住了沈斯言的衣角,连连呼痛。
沈斯言见状,又心疼又好笑:“你昨天不是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的吗?今天怎么了?不装了?”
苏晚夏倒吸了几口凉气,示意沈斯言动作快点。
苏晚夏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此时一双泪眼瞪着沈斯言,“我昨天那不是装不认识你吗?怎么可能不痛,我牙都快咬碎了!沈斯言,你快点好不好,疼死了!”
趁着苏晚夏抱怨的时间,沈斯言飞速的给她换好了药,又缠了新的纱布上去。
“知道疼,你还不小心点,还好这伤口不深。不然你这照着砍下去,半个手都没了,你说你没事干嘛去劈柴,多危险。”
“我这也是不小心的嘛,我以前都劈的好好的,就这次突然不小心割到了。要不是我不小心割到手了,你还见不到我呢。”
沈斯言一脸正色,“晚夏,如果让我和你重逢的代价是让你受到伤害的话,那我宁愿不要。”
“晚夏,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自己身陷险境了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晚夏,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无数次的做梦,梦到你将我从飞机上推下去的那一幕,梦到飞机爆炸的那一幕,梦到得知你死讯的那一幕。”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每次梦到这些场景,我都会从梦中惊醒。”
“晚夏,其实做噩梦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当你清醒过来,却发现梦中的场景全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见沈斯言突然正经了起来,苏晚夏还有些不习惯:“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我答应你,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沈斯言的表情还没好转,苏晚夏只好换了个话题,“沈斯言,其实你刚来海滨村义诊的时候,我就知道邵大妈说的那个医生是你。那个给海滨市捐了五百万的好心人,也是你,对不对?”
沈斯言叹了口气,“对,是我,我想着我能为灾区做的只有这些了。那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躲着不见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苏晚夏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我不见你是因为不敢见,因为我知道我自己还没放下。我怕我见了你,那么我这一年的所有为了忘记你而做出的努力,就都会功亏一篑了。因为我并不知道你也喜欢我。”
沈斯言将苏晚夏拥入怀中,说道:“晚夏,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再纠结了,答应我,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苏晚夏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响动,是邵大娘回来了!
苏晚夏脸一红,连忙推开了沈斯言。
苏晚夏推开了沈斯言的怀抱,走到门口去迎接邵大娘。
沈斯言被她推得一愣神,此时怀抱已经一空,他有些愕然于苏晚夏的迅速,但随即见看见苏晚夏羞红了的耳朵,他又忍不住笑了。
苏晚夏走到门口,替邵大娘拉开了门,“邵妈,你回来了,今天生意怎么样?我今天没去帮忙,你还忙得过来吗?”
邵大娘见来人是苏晚夏,眉开眼笑道:“阿夏啊,你今天没和我一起去,好多人问起你呢。我说你手受伤了,在家养伤,还有很多人很关心你呢,让你好好养伤。”
苏晚夏笑着挽住了邵大娘的手,答道:“好,那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去答谢大家的关心。”
海滨人大多淳朴,跟着邵大娘一起出摊的这些日子,苏晚夏收获了巨大的善意。
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苏晚夏,也是第一次像深入市井,深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这是她从前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苏晚夏作为飞行员,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于是在初来海滨村的时候,也并没有不习惯于生活的落差,她反而还很享受这种新奇的感觉。
洛城是个内陆城市,海鲜并不常见,所以苏晚夏第一次跟着邵大娘去海鲜市场出摊的时候,可谓是大开眼界,她从来没有见过种类这么丰富的海鲜。
久而久之,苏晚夏也对这样的生活享受了起来。
邵大娘走进院子,看见站在院子中央的沈斯言,有些惊奇:“咦,沈医生,你这么早就来了呀,今天不忙吗?”
沈斯言笑了笑:“今天没什么病人,所以就想着早点来给阿夏换药了,也好帮邵大妈打下下手。虽然我厨艺不行,但是我切菜还是很厉害里的,能帮一点是一点,我还带了一些食材过来,总不能白吃白喝邵大妈的。”
邵大娘听见沈斯言的话,心花怒放,她拍了拍苏晚夏的手背,笑道:“阿夏,你听见了吗?沈医生这小伙子真不错啊。阿夏,你听邵妈跟你说,找老公就要找沈医生这样的,有责任有担当,眼里还有活,人也长得好看,你说是不是?”
“对了,沈医生,都还没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呢?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介绍啊。不是邵妈我吹嘘啊,各家的单身姑娘的信息,我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绝对给你介绍几个优秀的。”
沈斯言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苏晚夏。
苏晚夏被他看得脸热,索性别过了脸,不再对上沈斯言的眼神。
邵大娘见沈斯言迟迟不答话,也有些奇怪:“沈医生?怎么不答复?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邵大娘疑惑的朝沈斯言看去,只见他笑着看着苏晚夏,笑而不语。
邵大娘是何等的人精啊,海滨村内情报部部长,也是海滨村最大的媒婆,所以她只此一眼就看出来了沈斯言和苏晚夏之间的关系不太对劲。
她打量了一下沈斯言,又打量了一下苏晚夏,笑道:“沈医生,我还以为你只是来我们家蹭饭的,没想到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不成你是看上我们家阿夏了?”
“沈医生,不瞒你说,阿夏来我家的这一年,不是没有人来我这儿提亲,想要让我说个媒。相反,多的是人见阿夏长得漂亮,又失了忆,想借机把她娶回家,但都被我给骂走了。”
“说实话,阿夏在我这儿住的这一年,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在我心里阿夏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我老伴走的早,我一个人孤苦了大半辈子,每天一个人守着这个家这个宅子,多少还是有些寂寞的。是阿夏的到来让我这个小破地方有了生机,我也好像有了每天赶着回家的盼头,因为我知道家里有人在等我。”
说着说着,邵大娘也抹起了眼泪,苏晚夏也哭了,她抱住了邵大娘,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邵妈……”
邵大娘慈爱的摸了摸苏晚夏的头,说道:“沈医生,邵妈在农村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那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样的鬼主意。但邵妈能看出来,你和那些贪图阿夏美貌的人不一样,你是一个正直的值得信赖的人。”
“邵妈虽然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你在我们海滨村尽心尽力地帮村子里的村民治病的事,邵妈都看在眼里。我知道,有时候你还会去到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家里,去上门问诊。”
“邵妈是个农村人,见识不多也不够,但我能看出来,沈医生你是个有钱人。常言道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但我如今见了沈医生你,却并不这么觉得。”
“沈医生,如果你对我们阿夏是真心的,我们阿夏也喜欢你的话,那邵妈愿意把阿夏托付给你。”
见邵大娘对苏晚夏的感情如此真切,沈斯言也有些动容,他上前几步,坦诚道:“邵大娘,其实我来到海滨村,就是为了找阿夏的。”
“阿夏是我失踪了一年的妻子,一年前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落海,我找了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我还以为她牺牲了。”
“其实我之所以来海滨村义诊,也是因为海滨村离阿夏失踪的海域很近,所以我才想来这附近看一看。”
“结果碰巧看见海滨村的医疗条件不太好,所以我这才起了义诊的想法,也是想为村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和阿夏重逢了。”
邵大娘长大了嘴,惊讶地看向沈斯言,又看了看苏晚夏,问道:“阿夏,沈医生说的是真的吗?”
苏晚夏此时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笑道:“邵妈,我的病已经好了,从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所以我可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听见苏晚夏这么说,邵大娘也有些激动,她握住了苏晚夏的手,反复确认:“真的吗?阿夏,你想起来了?你和沈医生是夫妻?”
苏晚夏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邵妈,其实我并没有失忆,只是一年前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不想面对,所以只能假装失忆来逃避。邵妈,瞒了你这么久,你不会怪我吧?”
邵大娘也很是激动:“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邵妈怎么会怪你呢?见你没失忆,邵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苏晚夏发自内心的说道:“邵妈,这一年来,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你就好像我的亲生妈妈一样对我这么好。救了我的命,还管我的吃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邵大娘用她稍显粗粝的手替苏晚夏擦去了眼角的泪花,说道:“阿夏,傻孩子,邵妈不需要什么感谢,你能过得好,邵妈就放心了。”
说着,邵大娘便牵着苏晚夏的手,放进了沈斯言手里。
她拍了拍两人的手,说道:“邵妈虽然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能看出来你们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邵妈也很替你们开心。不管你们是什么样的选择,邵妈都支持你们。好了!为了庆祝你们找到彼此,今天中午我要大显身手,好好做一桌子好菜庆祝!”
沈斯言也跟了上去,“邵大妈,我来帮你打下手。”
邵大娘原本把沈斯言当客人,是断不可能让他干活的。
但如今沈斯言坦白了和苏晚夏的关系,那在邵大娘看来,沈斯言就变成了女婿,是自己人,所以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所以邵大娘便顺其自然地开始使唤起了沈斯言:“沈医生,你把这两个菜切一下。”
“沈医生,这几个碗你记得洗一下。”
“沈医生,你过来跟我学着点,做我家女婿可是很严格的。”
……
苏晚夏看着厨房里的沈斯言被邵大娘指挥得跑来跑去,忍不住笑了,在洛城,哪里有人敢这么使唤沈斯言沈大少爷啊。
沈斯言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格,如今被邵大娘使唤来使唤去,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苏晚夏看向沈斯言,却发现他的面上并没有任何的不耐,而是听话的一一照做。
或许是,沈斯言也把邵大娘当做是苏晚夏的救命恩人,所以在认真的报答吧。
不过,沈斯言和苏晚夏二人,都从邵大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在沈斯言的帮忙下,这一顿午饭很快就做好了,三人围坐在昨晚的那张小桌前,邵大娘甚至还将自己亲手酿的水酒抱了出来。
“来,沈医生,今天高兴,我们来喝一个!”
说着,邵大娘便拿出了三个酒杯,准备倒酒的时候,却被沈斯言阻止。
“邵妈,阿夏她受伤了,不能喝酒。我在治疗周期内,所以也不能多喝,倒一点点意思意思就好。等我病好了,再来陪邵妈喝个痛快。
这一顿中饭,吃得比平常都久了不少,因为在饭桌上,邵大娘一直在盘问沈斯言。
邵大娘真的把苏晚夏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对沈斯言的事询问得事无巨细,好像生怕他亏待了苏晚夏。
听完了沈斯言和苏晚夏这些年的故事,邵大娘忍不住拧了拧眉:“这都叫什么事啊?就因为你们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就硬生生地错过了这些年?你们俩也真是的,那人长了一张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你们俩个倒好,全都让对方去猜,让邵妈我说什么好。”
“小沈,不是我说你,你作为一个男人,本来就应该主动一些嘛!结果你还非要和我们阿夏较劲,真是幼稚!”
“阿夏,你也是的,你说你一个人在晚上偷偷抹眼泪有什么用呢?你就应该在他面前抹眼泪嘛!这样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你不懂,眼泪是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人最好的武器。”
邵大娘拍了拍苏晚夏和沈斯言的肩膀,示意他俩学着点,“你们俩还是太嫩了,多跟着我邵妈学着点。感情嘛,不就是这点事儿?”
听见邵大娘的话,沈斯言和苏晚夏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他们以前就是不懂呢。
不过还好,曾经他们做了许多好事,所以才换来了这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茶余饭后,苏晚夏挽着沈斯言的手,两人慢慢悠悠的,往沈斯言的住处走。
两人解开了心结,苏晚夏也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说道:“沈斯言,我觉得邵妈说得对,过去的那些年,我们确实矫情了点。”
沈斯言也笑道:“是,还好我们没有错过彼此。”
“沈斯言,我来到海滨村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手牵手走在这条路上。你知道吗?我待在这里的时候,闲下来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你。我在想,你现在会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和盛婉一起描绘着你们未来一家三口的蓝图。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堵得慌,但我又无法自控的想起这些事情。”
“但我再一次的见到了你,听到了你迟到了这么多年的表白,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想着你的那些日子,你也在想着我。沈斯言,得到这样的答案,我很开心,原来我这么多年的爱,并不是单箭头的。”
沈斯言有些感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苏晚夏的额头印下一吻,以表珍视。
“不会的,阿夏。你这样好的人,不会有人舍得让你的爱变成单箭头的。”
听见沈斯言的话,苏晚夏有些受用的眯了眯眼,她主动抱住了沈斯言的腰身,喟叹道:“阿言,是我要感谢你,等了我这么多年。”
两人在四下无人的乡间小路上拥抱了好一会儿,好像就是有天大的阻力也再也无法将他们二人分开。
午后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长到好像看见了几十年后的时间尽头。
苏晚夏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沈斯言的怀中抬起头来,有些紧张的问道:“沈斯言,你刚刚和邵妈说,你不能喝酒,是因为在治疗周期内,你怎么了?哪儿病了?”
苏晚夏有些紧张,随即便上下其手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确认他是不是哪里生病了。
苏晚夏感到奇怪,这看来看去,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啊,哪儿病了?不会是为了逃避喝酒而杜撰的吧。
沈斯言笑着抓住了苏晚夏作乱的手,说道:“阿夏,别找了,我这儿不是皮外伤。”
苏晚夏心里一紧,慌忙问道:“啊?不是外伤??那是内伤了?你怎么了?得癌症了是不是?早期还是晚期?能不能治好?”
沈斯言见苏晚夏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问了这么一长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忍不住笑了。
见沈斯言笑了,苏晚夏却恼了,她打了他一下,怒道:“沈斯言!还笑!你到底怎么了!”
沈斯言轻轻地刮了刮苏晚夏的鼻子,说道:“不是癌症,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是抑郁症。”
苏晚夏愣了,她都已经做好了沈斯言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打算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斯言会得抑郁症。
苏晚夏刚刚差点急哭了,此时她吸了吸鼻子,问道:“你怎么得抑郁症了,严不严重,什么时候的事啊?你离开洛城第一医院,是不是就是因为你的病啊?”
沈斯言笑道:“阿夏,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见沈斯言如此轻佻的语气,仿佛没把自己的抑郁症当回事儿,苏晚夏气急,扭头就走。
沈斯言见苏晚夏生气了,便只好快走几步,将她推在了墙边,柔声哄道:“别生气,阿夏,我一个一个回答就是了。我得抑郁症,是因为你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的病情不严重,院长逼着我去精神科开了药,所以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来海滨村,也是因为院长怕我的病情影响工作,所以这才给我放了长假。”
果然,苏晚夏想的没错,沈斯言患上抑郁症果然与自己有关。
见苏晚夏的脸上有些自责,沈斯言有些心疼:“阿夏,你不用自责,我没事的。”
沈斯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晚夏也知道,抑郁症这样的心理疾病不是什么小事,距离自杀只不过的一念之差的事。
原本苏晚夏还想着,她要在海滨村再待上一阵子,再和沈斯言回去。
但如今沈斯言的病情,却让她拖不得了。
于是苏晚夏和邵妈袒露了情况,说要带沈斯言回去治病,邵妈也很理解,让他们赶紧去把病治好,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
三天后,苏晚夏和沈斯言便告别了海滨村的村民,踏上了返回洛城的旅途。
自从知道沈斯言生病了后,苏晚夏对沈斯言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就连回洛城时的高速都不让他开。
沈斯言哑然失笑,虽然觉得苏晚夏这样有些小题大做,但他心里还是挺享受被苏晚夏如此重视的感觉的。
一回到洛城,苏晚夏还没来得及回苏家看望苏父苏母,便押着沈斯言去洛城医院复查。
去诊室的路上,沈斯言和苏晚夏还碰到了院长。
院长见苏晚夏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此时也惊了。
但苏晚夏只是草草地和院长打了个招呼,因为她急着带沈斯言去复诊,暂时没空和院长寒暄。
倒是沈斯言想和院长多说几句,却被苏晚夏强硬的拖走了。
复诊结果出来了,轻度抑郁。